第九十八章：咖啡对谈
“先生、先生您真的不能进去！”伴随着侍者焦急的呼喊声，郅牧直接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是堪称豪华的室内装修，华美的金饰，流光的玛瑙，名贵的香木，甚至还有一套中世纪的骑士盔甲。这样的场景立刻就跟楼下那些破破烂烂的集装箱形成了鲜明对比。
“我们下一步的计划便是……抱歉，胡安先生，我这里还有点问题需要处理。”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他礼貌的将这位穿着西服的客人请走，又制止了守卫缉捕郅牧的举动。
在这位胡安先生从郅牧身边走过去时，他注意到，这家伙的脸上有一道很长的刀疤。
“好了，英俊的小伙子，以及这位可爱的小姑娘，这里已经没别人了，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跟据郅牧先前收集到的情报，此人就是海鸥号上最具权力的首领——船长阿方索。他给人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看上去没有任何食用丧尸肉带来的后遗症。但却偏偏穿着敞开的羊绒衬衫，露出遍布疤痕的胸膛。
“一个粗浅的心理学应用，待客礼貌，却故意露出身上的伤痕，以显露武力的威慑。”郅牧思索道。
“您好，阿方索船长，请原谅我们的冒昧，我只是……想要跟您谈一笔生意而已。”郅牧和艾琳自然也不会有食用丧尸肉带来的外貌异常，而正常的相貌在废土上就代表了……他们有摄取健康食物的稳定渠道，其身份自然不会一般，这也是阿方索决定跟他们聊一聊的主要原因。
“哦？既然是生意人，又能找到这里，我很期待你的表现，请坐吧！”他按了一下桌子上的铃铛，让侍者为二人奉上咖啡。当然，郅牧清楚阿方索的意思，按铃代表：“我可以随时叫人进来，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咖啡则展露了：“你看，我有很多奢侈品存货，所以你的东西最好能打动我”的隐藏含义。
“我明白了，艾琳，把那个箱子搬进来吧。”郅牧使了个眼色，艾琳立刻推门离开，于监控死角处取出一箱午餐肉罐头，将其摆放在了阿方索面前的实木办公桌上。
“哦？这是……战前的肉食品罐头？”阿方索拿起放在桌子一旁的红宝石短刀，熟练的撬开罐头，顿时，一股浓郁的肉香飘散而出，他的脸上也因此露出了毫不掩饰的贪婪，“很好，这笔生意值得我浪费的时间，你们需要什么？”出于谨慎的目的考虑，郅牧在锅炉房工作的那几天，就已经提早抹掉了罐头上面的汉字和生产日期，以免露出破绽。
“先生，如果我说，我们什么都不要，因为这箱罐头……正是送给您的见面礼呢？”郅牧微微欠身，比阿方索表现得更像一位绅士。
“什么？那抱歉，我不能做你们这笔生意。”阿方索的神色迅速冷峻起来，“这罐已经开启的罐头，我会补偿你三瓶等重的高品质油脂，请你们离开吧。”
“这家伙可以啊，不贪不躁，具备冷静的判断力，不会做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要不是海鸥号没法开上陆地，待在这里倒是不错。”郅牧微微欠身，露出了遗憾的表情。
“不过，只要利益大到一定程度，而我又恰好能给出一套可行方案的话，你就一定会动心！”郅牧在离开房间之前，似是惋惜的叹了口气，说道：
“可惜啊，看来绿笼大厦里存放的几百吨应急食品，船长先生是无福消受了。”
“什么？你说绿笼大厦？”阿方索按下某个开关，刚刚被郅牧拉起的大门又一下子合拢。
“刚刚是我冒犯了，还请你仔细说说！”他站起身来，亲自为郅牧补满了茶杯。
“这件事嘛，大概要从我们第一次探秘绿笼大厦的时候说起了……”郅牧抿了一口寡淡的冲泡咖啡，他的目光一下子透露出些许疲惫，这无疑是郅牧演技上线的征兆。在接下来的几分钟内，他拿出提前排练好的说辞，将绿笼大厦内部的情况形容成了“因为绿笼科技的人早就预料到了丧尸病毒的爆发，因此他们提前在大厦地下存放了数百吨的粮食，以及同样多的能源和军火。”
大概够两万人吃一年的粮食，而且是没有副作用的，来自于核战前的正常食物；再加上海鸥号目前急需的，自身无法制造的重型军火储备，阿方索的呼吸明显变得粗重了。要知道，食用丧尸肉是会导致身体缓慢变异的！尽管船长先生是不会委屈自己去吃那种东西的，但总要为船员们考虑一下才行。
所谓的血肉科技，终究是只是权宜之计。
“我有一个问题，你们是怎么进入遍布夜魔的大厦内部的？要知道，前几天我们的漫游者队伍才刚刚铩羽而归。”目前，不管是海鸥号还是其他阵营，要么自身的实力不足，对付不了成群结队的夜魔，要么被其他同样强大的敌人拖住，形成短暂的对峙局面。所以在“绿笼大厦里面到底有什么”这个问题上，几乎是一人一种说法。有的说，这里面是绿笼人的大本营。有的说，这里藏有绿笼病毒的解药。未知的秘密就如同海盗遗留的宝藏那样，成为众多势力听到求救信号后如此大动干戈的原因之一。当然，他们相互之间的理念冲突才是矛盾的根源，绿笼大厦只是当前的导火索而已。
“实不相瞒，我在年轻时也曾加入过漫游者的探险队，并且闯到了绿笼大厦的第二十四层，我能否请你……说一说大厦内部的布局信息呢？随便说几层就好。”阿方索露出了狡黠的微笑，在这一刻，他不像是个船长，更像是一个海盗。
“呵呵，这当然没问题啦，艾琳，拜托你了。”开玩笑，艾琳作为土生土长的伦汀人，那还能没去过几次绿笼大厦呢？事实上，在当时的伦汀，绿笼大厦可是全市中小学生都要来参观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接下来的几分钟，艾琳详细描述了一下科技大厦前几层的布局。至于更往上的区域，则属于机密要地，是不对外开放的。
“啊，请原谅我的谨慎，没想到你们真的进去过了……”阿方索的眉头逐渐舒展，神色有了明显的松动。不过，像郅牧这么能胡诌的还真是不多见，他没有去笃定什么解药的存在，而是坦言那里全是吃的和用的，并拿出了切切实实的证据。毫无疑问，这是处于最贴近废土人民实际情况的考虑，也是他们当下最希望见到的一种“接地气”的说法。
因为，不管是身为中立派，大搞孤立主义的阿方索，还是那些挣扎求生的普罗大众，谁都不会将希望寄托于那虚无缥缈的病毒血清。事实上，如果真的有解药，大部分人也都处于一种漠不关心的态度——
哦？你们找到了解药啊？那就赶紧分发下去呗，反正我躺着不动就能收获好处！大家可是生活在一个城市里，你们也不可能放着这片的丧尸不去清理吧？
或者是……
哦，你们开启了无线电塔啊，谢谢你们，以后我就可以正常跟亲朋好友们通电话了，咦？你怎么还站在这里？没什么事情的话，就去忙吧！
所以，大部分人反而更关心能不能吃饱肚子。以及……如何通过这些资源谋取额外的利益。
“无意冒犯，但是……就凭你们？既没有强大的重型火力，也没有血肉科技的强化，你们是靠什么消灭那些变异丧尸的？还有，即使我同意了你们的方案。但你们如何在城市联盟的眼皮子底下进入大厦，又该如何把这些物资带出来？”阿方索没有轻易上钩，而是直指问题的核心存在。
“关于力量方面的问题，您无需担心。当然，如果能顺便从您这里获取一些重火力武器，那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郅牧向艾琳微微示意，小姑娘不情不愿的站起身，将阿方索手边的那把红宝石猎刀揉成了废铁一团。
这一举动可谓是把船长先生看得心惊肉跳，他立刻警惕的退回到桌子旁，将手放在了桌子下面的按钮上。
“船长先生，我们无意与您为敌，还是省下那些小动作吧。”郅牧微微叹了口气，花费那么多口舌，还是得靠展现力量的方式来获得谈话的主动权，这让他对废土世界人民的思考模式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至于您说如何守住这些物资的办法，别忘了，绿笼大厦上还有一座天线塔呢！届时可就不是一批罐头和军火那么简单的事情了，我们手握整个伦汀市的无线电信号，只需用这些东西作为要挟，以一定的代价笼络其他势力，自然就可以顺利解围。毕竟，他们可不敢直接摧毁这末世的唯一希望，而什么都不干就能平分一份战利品，想必没有人会拒绝。”
“你……但是，海鸥号可无法派兵驻守此地，等谈判结束，他们要是撕毁协议，我们可就白白浪费了功夫。”阿方索明显是动心了，在先前的局势中，海鸥号作为一艘常年漂泊于海外的商船，从不介入当地幸存者组织间的争斗，但这一次却明显不同了。换句话说，即使郅牧所说的物资都是诳他的，可只要能开启无线电塔，海鸥号就有了跟其他几大势力平起平坐的资本。
“别担心，这里面可是有六大势力呢，如果城市联盟的人想要搞事，那就用罐头和军火买通血佣兵过来帮忙，要是兵营想要强取豪夺，那就以相关的研究资料为代价，叫农场学者过来开会。”郅牧脸上露出了久违的微笑，“这合纵连横，以左右逢源的外交立场维持平衡的道理，您比我懂！”诚然，海鸥号能以一艘货轮的身份穿越诸多海峡和港口，靠的既不是什么强大的武力，也不是什么强大的血肉科技，而是仗着自己专门开辟了一块空地作为甲板集市，载着那些来自于五湖四海的商人们到处做生意。谁敢动海鸥号，就是跟跨国贸易这一概念为敌，也就是跟全世界的商人为敌。这可是出自阿方索船长的计谋，郅牧这也算顺势拍了个马屁。
“既然你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好吧，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方案，请稍等片刻，为了解放绿笼科技大厦这一伟大的使命，我还需要准备一下。”
“您请便，不过您最好带上艾琳，她可最擅长‘说服’别人了！”阿方索嘴上说的，郅牧心里再明白不过了，他是要去跟自家的幕僚和委员会的人商议一下，可不能让他被那些家伙再劝回去。
“呃……也好，那就麻烦你了，艾琳女士。”这样强大的身体素质，船长先生只在农场学者出品的钢铁巨人身上看到过。
“他们都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或许……真的可以战胜那些夜魔吧。”阿方索喃喃道。在沉寂了数年后，久违的宏图伟愿开始在他的心中升腾，反正，即使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几名漫游者盟友而已，对他来说完全可以接受。
而艾琳似乎是被人称作女士的原因，显得有些开心，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只剩下郅牧一个人坐在这里，摩挲着冷却的咖啡。
“哎……好不容易把船长忽悠瘸了，但……到底该怎么对付那些成群结队的夜魔，我还真是没有头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