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述昨天下午就知道陆笙和顾思妤见了一面，晚上又通过监听器听到了她和卷卷的对话。
所以在陆笙约他见面之前，他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尘述在来江城之前，计划最理想的结果是少女和厉慕沉感情破裂，最好是能对他动心。这样一来，他就可以带她一起回苏黎。
反正不管用什么手段，只要少女愿意和他一起去苏黎，那就是到了他的势力范围，他再把这一切告诉她也不迟。
但显然，少女约他见面的时候，已经不再信任他了，或者可以说非常警惕。
无论是少女对感情的坚定程度，还是对危险的敏锐程度，都超出了他的想象。
前天晚上才第一次和他见面，到现在还不到两天。别说动心了，或许原本还可以成为朋友，现在少女内心恐怕已经将他归为敌人了。
所以在今晚见面之前，尘述在这家餐厅安排好了一切。
提前调制并备好熏香，让所有餐厅的人在少女到来之后离开，将装在墨玉盒子里的羽毛和那本寻觅到的陈旧神话书带来，还有提前放置了信号屏蔽仪。
——信号屏蔽仪。
这一次，尘述做好了开诚布公的打算。
并且坚定地认为，如果他将他知道的一切都告诉少女，比起留在江城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少女一定会愿意和他走。
如果少女不愿意，那一定是因为她的本性被压抑住了。
那么，他就直接完成那个仪式来将她真实的一面唤醒，在不被任何人打扰的情况下。
——
陆笙在来见尘述之前，把要和尘述见面的事情以及见面这家餐厅的地址，都告诉了厉慕沉。
厉慕沉虽然人在京城出差，但从看到少女说已经坐上前往餐厅的出租车的短信时起，内心就隐隐觉得不安。
而发出消息没有得到回复，打电话另一边始终提示[您拨打的电话无人接听]的时候，这种不安直接拉到了最满。
所以厉慕沉几乎没有犹豫，先安排陈桉赶到那家餐厅看看什么情况。
然后就打电话调来了一辆直升机，准备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江城。
只是半小时没有回复，或许是他想多了。
也许少女只是一时没看手机或者手机信号不好。
但厉慕沉宁愿是虚惊一场，也不希望少女是发生什么意外，他却没能及时赶来。
然而当直升机已经开始准备降落时，厉慕沉接到了陈桉的电话。
陈桉说，陆笙去的那家餐厅所在的那个购物中心，平时是晚上十一点关门。而现在才晚上十点钟，商场就已经关闭了，从外面无法进入。
可问题是，那家餐厅在商场顶楼所在的位置，抬眼望过去灯却还是亮着的。但餐厅的营业电话，又提示无人接听。
这就显得很异常了。
厉慕沉不禁深吸口气——他的直觉并没有错，少女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商场的一楼大门已经被关了，联系到负责人再开门进到餐厅要费不少时间，甚至餐厅还不一定能不能进得去。
厉慕沉原本是让人将直升机停往厉氏集团总部顶层的停机坪，当下直接就调整了目的地，将直升机往商场顶楼的方向开。
几分钟之后，陈桉在商场大楼门口，抬眼看见一辆直升机朝着餐厅位置就去了，不由得瞪大眼睛——
这辆直升机上，是厉总吧？
厉总是要去餐厅找小姐，怎么直接坐着直升机就去了？
他这是想要做什么？
厉慕沉本来是想看看餐厅内里到底什么情况。
但当他坐在直升机上，远远就透过落地窗，看到少女躺在餐厅里的一张沙发上昏迷不醒，整个人几乎心跳骤停。
尤其是，当厉慕沉看到那个初次见面就让他觉得危险的混血男人，也躺在离少女不远处的地上。
要不是机舱狭小，他真的会直接站起来。
完全无法推断这是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少女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厉慕沉用了很大的定力去稳住心神，然后问直升机的驾驶员，有没有安全锤。
驾驶员一脸茫然：“…有是有，但是厉总，您是想要做什么？”
厉慕沉声音冷静，抬起头来：“砸开这个餐厅的落地窗。”
厉慕沉是这么说的，也确实这么做了。
用安全锤将落地窗的玻璃砸开，从直升机上跳进里餐厅的那一刻，厉慕沉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似乎很奇特的香气。
餐厅中的唯一一张餐桌上，有个紫砂小香炉正袅袅飘出烟雾，香气应该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但他并没有管这些，所有目光全都投在少女身上。
下一秒就长腿一迈，黑色皮鞋踩在满地落地窗的玻璃碴上，疾步朝沙发上的少女走去。
“笙笙……宝宝，我来了。”
厉慕沉立马将陆笙从沙发上抱起来，紧紧将少女拥进怀里。低着头轻声唤着陆笙的名字，仿佛全世界只剩下怀里的人。
大手抚过陆笙眼睛紧闭的脸，这才发现少女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可身上和额头的温度却很烫，像是发烧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睡在这里，还发起了烧来？
厉慕沉不由得暗中攥紧了拳。面上看着还算镇定，内心却陷入深深的自责。
他不该让她一个人来见尘述的。
就算少女再怎么强悍，光明磊落的人总是会难免被心思阴暗的人算计。
都是他不好。
虽然厉慕沉现在还不清楚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但好在少女除了发烧，还算安然无恙。
“……厉总，我过来了！”
没过几分钟，陈桉大概是联系上了商场的负责人来开门，又直接砸开了餐厅的正门，也带着人冲进来了。
看到餐厅内的景象——除了满地散落的落地窗玻璃碎片，那个尘述倒在地上，小姐也是在自家老板的怀里昏迷不醒。
陈桉不由得被吓到了，一脸懵道：“厉总，这是发生什么了？小姐她……”
“不知道，”厉慕沉深深吸了口气，“我带笙笙回家，你联系江医生，让他到家里来。”
说着，厉慕沉站起身，高大挺拔的身躯向前倾身，想要弯腰将少女横抱起来。
然而起身的那一刻，却忽然莫名有种困倦的感觉袭来，让厉慕沉不由得身形一晃。
厉慕沉这一没站稳，把陈桉吓了一跳，下意识去搀扶：“厉总你没事吧！你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事，”厉慕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晃了晃头让自己保持清醒，俯身将陆笙抱起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尘述，眸光一冷，“把他也一起带回去，我要问清楚，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商场大楼外，目睹男人小心翼翼将怀里的少女抱上车，黑色迈巴赫消失在视线中。
路灯下靠在巷尾墙壁上的男人收回目光，略带自嘲地一笑。
——又晚了一步。
以前在神界，他在他之前先爱上她。现在，又是他在他之前先赶过来。
总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