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似懂非懂地听着。
按他的理解，他还不能够想象得到宁以初和宋修远所要表达的意思。
就比如，帅叔叔突然成了他的亲爹地，他想都不敢想，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这么久了，妈咪都没有告诉他呢？
所以，在小宝看来，帅叔叔之所以要他改口叫“爹地”，大概是因为他要跟妈咪在一起了。
小宝的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动着，脑海里不知在思索些什么，突然兴奋地欢呼了起来。
他一手拽着宁以初，一手拽着宋修远，将二人的手紧紧叠放在自己的胸前，问道：“妈咪，你是要跟帅叔叔结婚了吗？所以，我以后真的有爹地了，还是我最喜欢的爹地！”
宁以初和宋修远同时沉默了，他们都不知道该跟小宝怎么解释这一切。
宋修远望向宁以初，大概是在征询宁以初的意见。
宁以初表情淡漠，道：“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要怎么做，你自己决定，不用看我。”
“小宝是你一手养大到现在的，我当然要尊重你。”宋修远道。
对此，宁以初感到很意外。
宋修远真的改变了很多，单说性格方面，就已经不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样子了。
当年，因为一个宋红枫横在他们之间，加上宋夫人对她的各种不满，她很难从宋修远这里得到一个简单的笑脸，哪怕是敷衍都很难，更别说是对她所谓的“尊重”了。
宁以初似是陷入了某些痛苦的回忆，表情一阵狰狞。
宋修远下意识握紧了宁以初的手，宁以初猛地回过神来，作劲从宋修远手中挣开，回到刚才的话题。
她看都不看宋修远一眼：“我没什么意见需要你尊重的，你如果真的尊重我，就不该千方百计调查我，更不该诱逼我说出真相。”
“清姿，我不是诱逼你。”宋修远急于解释。
“那是什么？是求知欲作祟吗？”
“不！”他竭力想要表达出自己真正的心意：“是想念，是一发不可收拾的想念，清姿，不管你相不相信，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每天每夜都在想你，时刻都在后悔从前对你的决绝。从前是我不懂，后来才明白，你在我心里，真的占据着很重要很重要的位子。我……我们还能从头开始的，对吗？”
宋修远的这番话不论说给谁听，都很能让人动容。
可偏偏他面对的是宁以初。
是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
不单单是这具身体、这张脸，还有她的这颗心，早就已经死得透透的了。
所以宋修远的话根本打动不了宁以初，甚至让她觉得有些可笑。
“宋修远，你在背书吗？”宁以初冷声道：“这又是从哪个电影还是电视里学来的？又或者，是哪个谁教你的？”
宁以初没有提及“宋红枫”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在她这里早就成了禁忌，哪怕是无意提及，都会让她感到不适。
宋修远何尝不知道，几次话到嘴边，也都咽了回去，默契地没有再说起那个人。
只是，不说不代表他们就能彻底释怀。
“不是这样的，清姿。”宋修远叹了口气，“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不能让你信服，好听的话哪怕说上一万遍，也不过是嘴上漂亮，如果你愿意，就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做给你看。”
宁以初闷头：“宋公子爱一个人的方式真的很疯狂也很令人着迷，我曾经已经见识过了，就不必再把同样的招数用在我身上了，我觉得恶心。”
他曾经对宋红枫有多偏爱执着，宁以初当然不会忘，这才过去了多久，他就改口说对她念念不忘，宁以初当然不会相信，更不屑跟宋修远继续牵扯不清。
“清姿……”宋修远再要说什么，宁以初却打断了他。
“宋公子记性不好吗？我叫宁以初！”
宋修远沉默着。
宁以初继续道：“黎清姿已经死了，是你亲手杀了她，你忘了吗？”
“清姿，你不要这样。”
宁以初好笑地望着他：“你看看我，看看我这张脸，还有没有半点从前的痕迹？宋修远，你经历过那样的皮肉之痛吗？”
这三年多，她改变的何止这张脸，还有她的性格以及所有尽可能改变的生活习惯。
她那么努力地想要摆脱过去那段不堪人生的纠缠，那么努力地想要活好宁以初，宋修远却妄图三言两语就要让她放弃眼前的一切跟他重新开始。
重新做会黎清姿，继续接受他的迫害吗？
宁以初做不到，更不屑回到从前的日子，更不想再跟眼前这个男人有任何关联。
他们共同拥有一个孩子，这个事实无法改变，她认了。
可这又怎么样呢？
谁规定孩子的父亲和孩子的母亲就非要在一起了？
这世上那么多离异的夫妻，就都不过了吗？
“宋修远，我希望你明白一个道理，我将真相告诉你，让你知道小宝的存在，这已经是对你对宋家最大的仁慈以及对过去你对我造成所有伤害的最大宽容，我爱小宝，你也有同样爱他的权利，除此之外，我希望你不要再有其他方面的想入非非。”
宁以初撂下这番狠话，便没再搭理宋修远。
彼时，不知是不是太过疲累，小宝已经靠着宁以初的肩膀睡着了。
所以，宁以初和宋修远的谈话断断续续的，小宝并没有仔细听，且他们语气平淡，声音又低，根本让人察觉不到其中的异常，更何况，还是这么个半大不大的小家伙。
司机将车开进宋宅，宋修远明显还有话要说，可宁以初对他已经很不耐烦了。
她率先抱着小宝下车，宋修远紧随其后。
“我来吧。”他意图从宁以初手里接过小宝。
宁以初却避开了，搞得宋修远像个人贩子随时都要抢她孩子似的。
宋修远有些无奈：“我是怕你累。”
“他能有多重，何况我抱了他三年，怎么可能突然就觉得累了呢？”
宋修远：“……”
他想，是他认输才对，现在的宁以初，口齿伶俐，思维敏觉，总是三言两语便怼得他无话可说。
他也不愿意计较，毕竟是他心中有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