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车预备！”
“点火！”
“放！”
随着厉拔天手中的令旗滑落，一道道怒吼声接连响起。
“放！”
“砰砰砰！”
一瞬间，无数的石块被大火点燃，然后冲天而起，狠狠的砸向了泉南关城头。
铺天盖地而来的火团在空中极为显眼，几乎驱散了所有夜色，场面蔚为壮观，这一幕也让城头上的陇军面色发白。
如此攻势，他们何曾见过？
“不要乱！注意避石！”
辛清泉怒喝着稳定军心，话音未落，第一波投石就砸了下来。
“砰砰砰！”
“轰轰轰！”
“噗嗤噗嗤~”
“啊啊啊~”
一时间城头上哀嚎不断，灰尘四起，精锐军卒还好，这样的场面他们见过很多次。
但是那些负责搬运石块的民夫们哪里见过这阵仗，一个个呆愣愣的看向空中，然后被巨大的火团吞噬。
“砰！”
“噗嗤~”
一个民夫被石块当头砸中，瞬间脑浆迸裂而死，根本就发不出半点哀嚎。
这样的场面不断在城头上发生，随即就是民夫到处乱窜，慌不择路，想要逃离这片死亡的区域。
“不准跑！”
“所有人坚守阵地！”
“注意躲避石块！”
“投石车预备，放！”
“砰砰砰！”
“放！”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啊啊啊~”
凉军的投石攻势一波接着一波不停，城头上血光四溅，哀嚎声不绝，但是身居箭楼指挥的宇文哲脸色没有半点变化。
这样的大战，死人再正常不过了，这些人的命在他眼里，不值一个铜板。
火石点燃了民房军械，硝烟逐渐在城头上升腾，被大火吞噬的人影在凄惨的哀嚎。
当然了，陇军也是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幕，许多民夫在士卒的威逼下运水上城，在鬼门关的边缘灭火，抢救伤兵。
这种攻势下能不能活下来全看造化。
“弓弩营前压！”
“嚯嚯！”
“蹬蹬蹬！”
一座座弓弩营方阵开始向前方缓缓推进，在进入射程范围之后开始原地布阵，一架架强弓硬弩被立了起来。
“弓弩手预备！”
“嚯！”
“放！”
“嗖嗖嗖！”
“嗖嗖嗖！”
“嗤嗤嗤~”
“啊啊啊~”
羽箭夹杂着投石，铺天盖地的砸向了城头，凉军的远攻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凉军的攻城方阵异常安静，无数凉军汉子都目视城头，等待着进攻的那一刻。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啊啊啊~”
这样的进攻势头不仅让城头上的陇军头皮发麻，更是惊动了已经回到行营的宇文星辰。
宇文星辰阴沉着脸看向地图，眉头紧锁。
凉军突然出现在泉南关外打破了他们的部署，这位皇帝现在很是忧心天门谷一线的战事，那里是双方胜负的关键点。
独孤瑾则来来回回的在屋内踱步，更时不时的站在门口看向夜空。
说实话，空中飞掠的巨大火团让这位文官倍感震惊，心慌意乱，他很难想象血肉之躯的活人如何在这样的攻势下活下来。
元诚比他稍微好一点，硬生生的把独孤瑾拉回了座位：
“独孤大人，您就安心坐着，前面的战事自然有武将们去指挥，您就别操心了。”
独孤瑾瞪着双眼睛：
“安心，怎么安心？
你去看看凉军的攻势，他们这是铁了心的要拿下城头啊。”
独孤瑾的心跳不断加快，老实说他被吓到了。
“放心吧。”
元诚沉声道：
“禁军与千牛卫皆是精锐，三万步卒据坚城而守，凉军一时半会攻不进来。
现在大战刚刚开始，他们要一鼓作气打出威风，所以看似压了我们一头。
等凉军步卒攻城的时候，他们的死伤会远超我们。”
看起来元蛮说的头头是道，实际上他的心中也带着一丝忧心，万一凉军真的攻进来，可怎么办啊？
沉默许久的宇文星辰在此刻发话了：
“派出斥候绕路出城，看看京畿道一线的其他城池有没有动静，还有城外的大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一定要摸清楚。”
元诚小心翼翼的问道：
“陛下是担心战事有变，凉军在耍诈？”
“对。”
宇文星辰冷声道：
“此战事关重大，决不能出丝毫纰漏。
朕要知道每一处战场的情况，赶紧去！”
“诺！”
……
一个时辰，凉军的远程攻势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在这一个时辰里陇军损失颇重，当然了，民夫死的更多。
熟悉凉军打法的陇军都明白，凉军的远程攻势越久就说明此次大战越激烈。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凝重，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太阳升起。
将台上的厉拔天喃喃道：
“差不多了啊~”
“传令，前军出击，攻城！”
“诺！”
“将军令，前军出击，攻城！”
“咚！”
“咚咚咚！”
战鼓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的战鼓声又急又密，似乎是在吹响进攻的号角。
“将军令，全军进攻！”
“攻城！”
“嚯嚯！”
一座座军阵迈步前行，等待许久的攻城大军在这一刻终于动了。
“就是现在。”
城头上的宇文哲目光一凝，怒喝道：
“大军反击！”
“投石车预备，放！”
“放！”
“砰砰砰！”
“轰隆隆！”
“弓弩手准备！”
“放箭！”
“嗖嗖嗖！”
“嗖嗖！”
沉默许久的陇军终于开始反击，箭雨和投石迎风射出，狠狠的砸向了凉军方阵，双方展开了远程对攻。
刚刚那一个时辰，陇军始终是被动挨打，不是宇文哲要当缩头乌龟，实在是己方的射程比不上凉军，只能等凉军进攻的时候再反击。
“砰砰！”
“当当当！”
“嗤嗤嗤~”
“啊啊啊～”
凉军就在这样猛烈的反击下稳步推进，伴随步卒一起前出的还有大量的攻城云车。
当然，陇军的攻势还是让凉军出现了一些伤亡，每一个人倒下都会有后方军卒接替他的位置。所有人都面无惧色，只知道拼死前冲。
此战，全军不得后退。
在距离城墙还剩几十步的时候，凉军终于不再压制速度，而是如同潮水一般冲了出去：
“杀！”
“杀啊！”
密密麻麻的人海涌向城墙，嘶吼声冲天而起。
肉搏攻城，从此刻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