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春同行六十年
第三百四十四章
机遇与奋斗（四）
第二天起个大早，车宏轩和两位老同学一起下山。因为水库的关系，这里早上总是薄雾蒙蒙，甚至好多山顶都被淹没。马路在迷茫中伸展，一不注意就可能走到那些路面和宽窄都和公路一样的，通向小山村的断头路。路面湿滑，雨丝细细地不断地粘在挡风玻璃上。为了避免走错路，张大华开车跟在车宏轩后边，李思雨坐张大华车。到县城后已经走出水库区域，灿烂的朝霞突然露出来，令人豁然开朗。张大华一脚油门一溜烟超过去，按了两声鸣笛便跑得无影无踪。
车宏轩知道他们班上都很忙，自己也不愿意开快车，心情愉悦，一边欣赏山区早上的美景一边打开播放机听歌，不快不慢地赶路。尽管在县城还喝了碗羊汤，到达古城市的时候也才不过八点多钟。
按计划车宏轩首先来到刘主任办公室。在他看来，刘主任是位值得尊重的甲方管理人员，办理这种使人高兴的事不能绕过他，这是最起码的尊重。如果上边领导没有这样安排，那才能走下一步。
刘主任还是那样，看不出热情，也决不能说冷淡。他给车宏轩倒上还没喝光的腐败茶，坐下来跟若无其事地聊天。
车宏轩客气地问：“领导你有什么好消息吗？”
刘主任轻轻晃晃头眯起眼睛说：“没什么好消息，外甥打灯——照旧（舅）。”
车宏轩一看就知道他在玩猫腻，如果没消息不会是这幅轻松面孔，笑了一下反问道：“那我不是死定啦？”
“明知故问！”刘主任笑了，端起杯喝茶，“你们能量不小啊，佩服！”
车宏轩调侃道：“不是那么回事，是你们开发区阳光灿烂。”
刘主任感叹地说：“真是天变一时啊，昨天还阴雨绵绵，今天就阳光灿烂了。希望你不要搞歪门邪道，别把我们的干部拉下水。”
车宏轩笑了说：“开发区风清气正，那会像你想的那样？”
刘主任反驳道：“你就不用在那里替我们唱喜歌了，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天若有情天亦老啊！”
车宏轩真切地表达：“不管怎样都要谢谢你始终如一的支持，正是有你这样的支持，我们才能平稳地坚持下来，最终得到公平待遇。”
刘主任客观地说：“别把我说的那么好，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了，人间正道是沧桑。再说我们毕竟是一届政府职，怎么会自食其言？应该给的不给道理上说不过去，不该给的给了犯法。”
车宏轩感慨地说：“谢天谢地，总算没把我办成冤假错案！”
刘主任带有几分伤感的说：“行啊，把这件事办完，我就安心打行李卷退休回家了。”
“太可惜了！”
刘主任笑了说：“没什么可惜的，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车宏轩点点头说：“没办法，这是自然法则。不管怎样，我的事还得恳请你多费心。”
刘主任肯定地说：“没问题，一会我们就去事务所，上边指示已经下来了，按价差补偿协议执行。”
车宏轩抱拳在眼前说：“再一次真诚的谢谢你。”
“不多说了，总体上你们的活确实干得不错，这是有目共睹的。”
车宏轩说：“我通知老史去事务所等我们，工程上的事还是他能说清楚。”
两人聊了好一会，九点多钟才来到事务所，老史已经等在那里。
陈老板还是那种对一切都无所谓的样子，笑眯眯对刘主任说：“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你一来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正所谓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啊。”
刘主任说：“行了行了，我们还不都是有令就行、有禁则止？哪有什么老将小将的？”
陈老板又拍拍车宏轩肩膀说：“行啊老哥，有力度！”
车宏轩笑了说：“哪里哪里，还得肯请老弟高抬贵手，给企业留条生路。”
陈老板带点阴阳怪气地说：“没问题，路修好了大家都好走。车老板，得请我们吃龙虾喝茅台啊！”
车宏轩真诚地说：“没问题，今天晚上就办！”
大家在会议室坐好。
陈老板叫来肖、王二位审计工作人员，有喊来招待员摆上两盘水果。
陈老板对刘主任说：“关于门窗审计这件事，你知道进展比较艰难，今天您大驾光临希望能有所突破。闲言少叙，请指示。”
刘主任不高兴地说：“我哪里有什么指示？别这样虚头巴脑的，令人起鸡皮疙瘩！我不过传达领导意见而已。审计工作进行了半年多，严重影响工地结算作价，这件事不能再耽误了。根据你们提出的审计报告，出了价差按甲乙双方签订的协议执行外，其他我们没有意见。”
陈老板说：“那就是把材料价差给补上，其余不动，我这么理解对吗?”
刘主任点点头。
陈老板看着车宏轩问：“你们还有什么意见？”
车宏轩说：“增项那部分人工费给六十多不合理。”
刘主任不高兴地说：“不要斤斤计较了，差不多就可以了！”
车宏轩争辩说：“怎么也不能让我们赔钱给你们雇佣工人干活吧？”
陈老板点点头说：“按照惯例，我们应该对增项那部分人工费进行技术调整，尽量公平。”
(
刘主任不耐烦地说：“早管干什么了？那就按照这个意见办，尽快把审计报告拿出来。”
陈老板笑了说：“我还有个问题，需要车老板重新拿个预算。”
刘主任皱起眉头问：“什么意思？”
陈老板解释说：“价差一旦给与核定，审计价格和施工方报上来的决算价格基本接近，这样我就白忙乎了。需要重新报决算，要加上三百万。”
车宏轩明白，审计部门对审计下来的金额有提成的规定，也就是他们要靠提成吃饭，他对陈老板提出的重新报预算很理解。
刘主任霍地站起身说：“你想怎么的？差不多就可以了！”
陈老板还是笑笑眯眯说：“谁都得养家糊口，你们都弄得锅满盆满，我们就不能跟着喝口汤？”
刘主任愤怒地说：“什么叫锅满盆满？你说这句话应该掂量掂量自己是什么身份，说这话是不是合适！有意见去找工作组、去纪委检举揭发，别在底下胡说八道！政策我已经宣布，你们执行就是了，需要盖章签字随时找我，我走了。”
陈老板笑了说：“别走啊，车老板不是还要请我们喝茅台吗？你去了我们也好跟着借个光。”
“你们去喝吧！”刘主任头也不回地走了。
大家被冷场了，都没言语。
车宏轩看着陈老板问：“怎么办？”
陈老板还是那样满不在乎地笑了说：“要么说这刘主任干了一辈子始终就是个看工地的，倔头倔脑的哪有领导会喜欢这样人？粗倔横丧冤到哪都不行，溜须捧胜甜到哪都灵验。”
车宏轩迎合一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陈老板看着车宏轩说：“你呀，有什么事去忙什么事，余下的事我和老史研究就可以了，把预算改几个数就可以，然后你们回去签字盖章，我们尽快办理，让你们早日拿到工程尾款。”
车宏轩感激地说：“谢谢老弟！真是特别急呀，希望老弟多关照。虽然刘主任走了，我们今天照样喝茅台吃龙虾。你们别推辞，是我想喝了劳驾你们去陪我。”
陈老板笑了说：“不了，那种事会招惹是非，得不偿失。你们先回去，我把草稿打完电话通知老史，让老史立即回去盖章。”
老史站起身高兴地说：“我绝不会耽误一分钟。”
车宏轩也站起身说：“我和老史一起办这件事。”
两位审计人员竟然没有说话的机会。
会议就此结束。
车宏轩和老史走出事务所。
老史说：“你没来的时候陈老板跟我透露，数已经出来了，我们可以拿到五百一十万，这真是伟大的胜利！”
车宏轩两眼一亮，高兴地说：“大获全胜!”
老史若有所思地问：“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弄块地，做个大发展的铺垫？”
车宏轩轻轻晃晃头说：“以我们现在这点实力还不足以图谋大的发展，这点钱仅仅够干两千万工程，我们还要卧薪尝胆，依然背靠永丰铝业，再上个台阶再说。”
“也对。”
车宏轩深沉地说：“酒厂那边也许要增加点投资，趁现在手里没活尽快让它走上正轨，实现量产。”
老史规劝道：“销路没有打开之前最好还是稳点，可以小批量生产，避免大量占用资金。”
车宏轩点点头说：“我现在就在考虑销售问题。”
老史争辩道：“我意见这阶段你还是留在这里，一是工程尾款是天大的事，二是二期马上要启动，能不能拿下全靠你，不能舍本逐末。”
车宏轩点点头说：“我已经做出这样安排。酒厂聘了一位专家来管理，还聘请两位调酒师，这样我可以脱身了。这边的二期工程非常关键，一定要拿到手。”
老史开心地说：“你有这个想法我真是太高兴了！”
车宏轩说：“刘主任对修改预算有意见，这是值得思考的问题。我们的方针是坚持双赢的方针，必须考虑事务所的利益。所以这件事我们跟着陈老板走，这样才能长期确保我们自己的利益。”
老史点点头说：“你是再考虑如果拿下二期，还要走这一步？”
“回避不了的问题。走，跟先去找个地方住下。”
老史满不在乎地说：“就去我那个招待所得了。”
车宏轩摆摆手说：“万一被甲方知道了不好，让他们瞧不起。还是住宾馆吧，为了装潢门面。”
老史考虑一下说：“你应该抽时间去汪河工地看看，起码表示关心。这两天给钱，汪河要把钱还给你。”
车宏轩高兴地说：“好啊，真是双喜临门！我一会就过去，下午拿到报告我们就开车回去。”
老史高兴地说：“好的！汪河小伙子挺会办事，工程也确实干得不错，甲方准备长期用下去。”
“好，我过去看看，给汪河站脚助威。”
老史又说：“其实那位小吴老板的工地你也应该去看看，这代表一种态度。上次我回去到医院看看，也去了小吴老板的工地，都还不错。老高在工地很负责任，你这样用人就对了。”
车宏轩说：“有时间一定去看看，如果条件可以，和开发商长期合作也是件好事。”
老史说：“医院工地结束后，我担心小吴老板人手不够，也怕老高没有工地管理经验，就让常大哥带队过去支援小吴老板了，情况不错。看来我们都快落伍了，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精明，不仅工程干得好，关系也搞得很好，看来后继有人啊！”
车宏轩高兴地说：“要支持他们，给他们平台，这对我们以后的发展有利。”
车宏轩点点头，和老史一起去安排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