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是下官失礼了。”石怀义不自觉的往屏风后瞟了一眼，这才冷静下来。
“怀北，这图……”
“我看的闲书比较多，偶然看到的。”秦淮腼腆一笑，他没有设计师的天赋，可不敢说是自己画的。
“你也太谦虚了。”
石怀义和李泽运对视一眼，都认定这是秦淮设计的，只是不想太出风头才不承认。
“石大人，下官想在丰芜县把水坝修建出来试试，您和李大人一位经验丰富，一位见多识广，还希望能指点指点看看有没有错漏。”
“朝廷如今恐怕拿不出银子来支持你修水坝。”李泽运捏着胡子道。
“下官想了一个初步的方案，您给掌掌眼。”
李泽运捏起折子，和石怀义研究了起来。
半晌，两人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
“如今朝廷拿不出银子，饥民仍然有很多。红薯，土豆这一类的作物第一批马上就要成熟了，收归粮仓储备以后又不能放置太久，不如用这些吃的来雇佣饥民修建水坝，这样既解决了银子短缺的问题，也解决了农作物变质的问题，用不着银子不说，还能为饥民提供一份食物和工作！”
李泽运语速越说越快，激动的来回踱步。
“怀北，以工代赈这个想法，实在是太过精妙了，还有这个水坝图纸，惊为天人。你这样的人才不能埋没在这里，回去我就和尚书大人请命，你一定要来工部！”
石怀义眼中充满了热切的期盼，生怕到嘴的肥羊（划掉）人才跑了。
“唉唉唉，轮也轮不到你们工部吧！”李泽运急道。
“那也不能去御史台，天天跟别人打嘴仗，有什么前途。”
“石怀义！你们大人都不敢跟我这么放肆！”李泽运吹胡子瞪眼。
“哼，还望李大人恕罪。”石怀义立刻请罪，不过腰板挺直，根本没认错的态度，只能算是“半服”。
“两位大人，和气生财，和气生财。”秦淮强忍笑意，打着圆场，紧接着道：“二位大人再给想想，这上面还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咳咳。”李泽运清了清嗓子，严肃了起来。
“计划已经很完善了，就是以工代赈的灾民，你打算从长兴县选人，这一点还不算成熟。须知以后你要做的是平城知府，不能将眼光只放在一个县。”
石怀义听到‘平城知府’四个字眼角一跳，看了一眼李泽运，又看了一眼秦淮，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秦淮思索了一下，不得不佩服李泽运这种官场老油子。几个县都要选调饥民，这样这些人回到老家，他的口碑才能被最大限度的传出去。
“大酆朝的水利工程修建，大多都是在冬季。因为要避开雨水多的夏季，一旦周遭开始下雨，河流水量就会大增，水坝的修建难度就会大大增加，所以我建议你要尽快开工，并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完工，不然就再等等，等到秋冬在开工也不迟。”石怀义又看了一遍折子，开口说道。
李泽运点头，之后几人又就着细节研究了很久，最终一本薄薄的折子，加了诸多批注，足足增厚了一倍。
秦淮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摸了摸厚厚的折子，心里感慨古人并不比现代人笨，只是时代发展慢，没有步入现代文明罢了。
来福居内，一直坐于屏风后的人影长长的伸了一个懒腰，然后缓步走了出来。
“陛下，秦淮确实有真才实学，这样的人才放到平城府去，实在是暴殄天物啊。朝廷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还望陛下三思。”石怀义深吸一口气直言道。
“老石，秦淮现在只是九品县令，虽然于社稷有功，但到底年轻，还需再磨练磨练。”
“你的意思我明白，无非是怕他木秀于林，无法成材就夭折。可我看他虽然办事大开大合，也不像胡来之人，就算要磨练也不能放到平城去。太危险了！”
石怀义起了惜才之心，哪怕陛下心中有了决定，也想要为秦淮争取一条活路。
“哼，我们布置了这么多年，总不能为了他，就彻底丢弃九王爷这个盟友吧。”一直没吭声的赵岩突然出声道。
他一直觉得秦淮这个人太过激进，纵然有才华也难成大器。只是看过桌上的折子，也不得不承认，这是难得一见的人才。
认可归认可，如今陛下为了秦淮，不得不和九王爷周旋，这已经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对这个人着实喜欢不起来。
李泽运和石怀义对视一眼，都深深的叹了口气，升起一股无奈的心绪。
如今各地藩王蠢蠢欲动，九王爷乃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手握大酆朝四分之一的兵力，是他们必然要拉拢的对象。
一边是手握重兵的王爷，一边是颇有才华的县令，孰轻孰重大家还都分得清。
一时间房内的气氛低迷了起来。
“如果成长不起来，就算去了帝都对我们也无用。”赵岩拍了下桌子，冷声道。
“你这张嘴，到底还能不能改，明明也起了惜才的心思，怎么说出的话比放屁还难听。”李泽运身为御史，嘴皮子厉害得很。
“我一个刑部的，讨好别人干啥，求他们来我这坐牢吗。”
“好了别吵了，如果他连平城都处理不好，就没必要调任京城了。”
女帝对着身旁的女子颔首，只见那女子端出一道圣旨放置于桌前。
“等他修完水坝，就调任平城。”
李泽运拿起圣旨，就这烛火看下去。
“秦淮有功……功过相抵……赏赐千金，绸缎布匹……调任平城知府……”
……
“赐尚方宝剑，皇权特许先斩后奏……可调用地方守备军协助治安……”
“陛下，这是不是有些过……”
赵岩话没说完，就被李泽运拉了一把。
“陛下英明。”赵岩道。
“陛下英明。”石怀义道。
女帝的眼眸扫了一眼赵岩，然后起身离去。
“李老头，你拽我干嘛，陛下被那个小子迷惑了，给他那么大的权利，万一他……造反呢！”赵岩压低了声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