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预告杀人
“高鹏宇爱好广泛，唯独不养花，在他的房间里我们没有看到任何盆栽，别墅的草坪上也是园丁打理的绿叶植物，没有开花的，而且在车祸现场周边，也没有发现野生的杜鹃花。最关键的一点，那朵花已经被做成干花了，因此，花儿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因为高鹏宇生前爱花，肯定有着特殊的用意，另外还有花瓣上的字，我觉得是凶手刻意留下的线索。”刘天昊再次展开神探的推理天赋。
“花瓣上的字是什么意思？”虞乘风问道。
“能在脆弱的花瓣上写字，也算是能工巧匠了。”韩孟丹对这朵花也很是好奇，目光集中到刘天昊身上。
“没错！”刘天昊赞许地打了个指响，道：“干花瓣非常脆弱，稍稍一碰就会破裂，需要写字人具有极致的耐心、超强的控制力，花瓣上的字样是‘1st’，按照我的分析，就是英语first的简写，意思是：第一个。这样看来，留下花瓣和硬币的目的就很明显了。高鹏宇，是第一个死者，接下来，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虞乘风敲了敲桌子：“这样说的话，这又是一起连环杀人案，而且是预告杀人！”
刘天昊眉头紧锁道：“对，还有那枚硬币。凶手在死者另外一只手上粘了一枚第三版人民币的5角钱硬币，看似不明所以，但实际上我认为这是个标志，或者说是提示，要么指的是高鹏宇被杀的原因，要么就是指向下一个死者的线索。鉴于这有可能是一起连环杀人案，我个人倾向于后者！也就是说，我们和凶手之间的这场竞赛才刚刚开始！”
“死亡竞赛！”韩孟丹和虞乘风几乎异口同声地冒出了这个词。
惊讶过后是近乎绝对的安静，就在这时，虞乘风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他尴尬地地笑了笑。
刘天昊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真快啊，晚饭时间到了，你们赶紧去食堂吧，今天晚上应该有酸菜馅大包子。”
虞乘风回过神来，瞬间有种久违的饥饿感袭来。
虞乘风问道：“你不去吗？”
“我不去了，再看看资料，帮我带几个回来。”刘天昊答道。
“没问题。”虞乘风心领神会。
目送着两人离开，刘天昊活动了几下脖子，揉了揉肩膀，再次回到了座位上。他点开香艳硬盘的数据，形形色色的女子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还有这么多人的身份没有核实，必须加快节奏，因为高鹏宇的死，这些女人的身上都蒙上了一层神秘和危险。
虞乘风和韩孟丹吃过饭之后匆匆回到了会议室。韩孟丹拎着包子，虞乘风则是双手捧着一个沉甸甸的大西瓜，进屋以后轻轻了放在了桌子上，道：“今天食堂的水果可是正宗的安阔西瓜，薄皮沙瓤啊！我看你也没怎么喝水，特意跟打饭的师傅要了一整个的回来，我敲了敲，这个瓜应该错不了。”
“是安阔镇产的吗？现在南阳周边很多卖西瓜的都自称是去安阔进的货，其实全是忽悠人。”刘天昊摇摇头。
“确实，现在安阔那边已经变成城区，都叫安阔街道了，耕地也是越来越少了，可惜啊！”虞乘风也颇为惋惜。
“哎，你们两个讨论起西瓜来倒是很溜啊，赶紧吃饭，然后干正事儿！”韩孟丹把包子放到刘天昊面前。
刘天昊憨憨一笑，拿起一个包子就吃，边吃边说道：“对对对，咱的大法医说得对，说正事儿！”
“音响室咱们详细勘察过，当时大家一致认为，那里太干净了，杀人第一现场的缺失，导致很多有用线索的缺失，所以下一步要以车祸地点为中心加大搜索力度，把第一现场找到。”刘天昊边吃边说道。
“好的，我马上安排。”虞乘风在本上记录着。
韩孟丹用一把刀把西瓜切开，递给刘天昊。
刘天昊没有立刻接过西瓜，他看着韩孟丹的手似乎产生了一种错觉，过日子的女人不就是这样吗？
“哎！”韩孟丹的声音让刘天昊缓过神来，他笑了笑，接过西瓜刚要啃，却发现韩孟丹切西瓜的刀是手术用刀具。
“放心吧，这把刀是干净的，没切过尸体，OK？”韩孟丹解释道。
“女士优先。”刘天昊把西瓜递给韩孟丹。
“不吃拉倒！”韩孟丹白了刘天昊一眼。
刘天昊犹豫了一下，嘿嘿一笑，啃了两口西瓜，接着说道：“说正事儿，目前为止，嫌疑人有高桥和王佳佳。王佳佳不具备作案时间，理应排除。但是她很有可能认识高鹏宇，又故意隐瞒，这里面一定有隐情，所以她的调查还得继续。至于高桥，他在案发时间段深夜驾车出门，横跨大半个南阳市一个人去看午夜场的电影，回来后立马刷车等等一系列举动，都显得十分反常。但是他的作案动机不明，车祸现场以及高鹏宇的尸体上也没发现有关高桥虐杀的直接证据。”
“嗯，那下一步怎么办？”虞乘风平时话不多，是个务实的行动派。
刘天昊答道：“高鹏宇的人际关系异常复杂，社会交往面很广，以我们现有能调动的警力，短时间内根本排查不完。我已经委托分局、支队以及各派出所进行协查，相关的信息会不断汇总过来。尸检和证物分析的事孟丹安排一下，看看是否能够发现新的线索。”
韩孟丹点点头。虽然刘天昊平时嘻嘻哈哈，但关键时刻绝不糊涂。男人认真的时候最美，这话是韩孟丹母亲和她常说的，现在她想想，真有道理。
刘天昊说道：“乘风，咱们再去一趟高鹏宇的别墅，之前咱们把关注点过度地放在了音响室，整个别墅区面积巨大，我担心会有遗漏。”
对于已经很久没好好休息的刘天昊等人而言，这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警队的工作远远不像人们通常想象的那样，时时刻刻充满着激情和挑战。实际上，在绝大部分的时间里，警察们都在重复着海量的走访、摸排和情报信息收集工作，简单、枯燥而又繁重。但是，无数起案件，就是通过这样朴实无华的方法破获的，没有基础，再精彩的分析推理都只能是空谈。
高鹏宇被杀案影响很大，各层很重视，从市公安局到基层派出所都在积极地推进着，却没有实质性的突破。
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预示着新的一天即将开始。
高鹏宇的别墅区拉着警戒线，两名警察在周边值守，防止无关人员闯入。别墅里原本的工作人员，已经被请离了现场，以免对证据造成破坏。
刘天昊再次踏入了别墅院落时感慨万分，以往富贵奢华的氛围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空寂、冷清甚至阴森。
无论多气派、面积多大、装修多豪华，都抵不过其中人的因素，离开了人，它只是一座冷冰冰的水泥钢筋的混合物而已。
“孟丹，咱们围着大院转转。”刘天昊说罢便朝着围墙走去。
“王佳佳跟高鹏宇的肯定有关系，我看你怎么没反应啊？”韩孟丹追了上来，她的言辞从来都是直奔主题。
很明显这是一道致命问答题，无论如何回答，都会落入陷阱。
“唔……”刘天昊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敷衍着。
走了几步，他眼睛一亮，停下脚步，目光盯在不远处院墙外的一棵大树上，他走到墙根底下，抬起头仔细端量，随后端着下巴思索着。
“有什么问题吗？”韩孟丹问道。
“高鹏宇别墅的这面墙也是整个别墅区的围墙，围墙外面就是公共区域。你看这颗树，它离院墙太近了。有了它的存在，院墙的防护性大大降低。”刘天昊打开手电筒，光束朝着树冠射了过去。
韩孟丹点点头，说道：“借助这棵大树可以绕过别墅区的门岗和别墅的大门直接翻进大院！”
刘天昊把手电叼在嘴里，身体一纵开始爬树。
“哎，你干什么？”韩孟丹轻声喊到，向附近看了看，见没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从小就是公安大院里最会爬树的。”刘天昊三下两下就爬到了墙头的高度，双腿盘住树干，拿着手电筒向墙头和上方树干等部位照着。
“孟丹你看，我手电筒照射的地方，是不是有摩擦捆绑过的痕迹。”刘天昊提示着，手电光芒照在树干分支上。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韩孟丹眼前一亮：“刚才由于角度的原因，距离又远，还真没看到。”
“不止那里，你再看这些地方。”手电筒的光束又分别指向了树干和树杈的几处细微的痕迹。
“把这几处痕迹组合起来看，你能联想到什么？”
韩孟丹摇了摇头道：“别卖关子，赶紧说。”
“是滑轮组！”刘天昊解释道：“滑轮是几千年前就被先人发明了的，看似简单，其中蕴含的力学原理却直到今天还在沿用。你看，如果有人事先在这几处位置固定好滑轮，结合定滑轮与动滑轮，绳索沿着这样的路线拉动，另一边别说系着高鹏宇，就是再给他加些分量也是可以拽过来的。当高鹏宇被拽过院墙后，嫌疑人再拆除整套滑轮装置，就可以溜之大吉了。”
“听你这么说好像过程很容易啊。”韩孟丹有些明白了。
刘天昊冲着别墅院子里面的警察喊了一嗓子，警察看着从树上爬上墙头的刘天昊吃了一惊，说道：“刘队，你怎么爬墙上去了？这些粗活就让兄弟们干吧。”
刘天昊呵呵一笑，说道：“兄弟，你去帮我准备一组滑轮组还有登山用的绳子，越快越好啊。”
警察犹豫了一下，应了一声之后便离开。
刘天昊从树上滑下来，拍了拍衣服，说道：“现代人的动手能力都很弱。要想实现刚才所说的目标，要经过事先踩点，寻找合适的假设位置，根据这棵树的形状设计滑轮组的形式，选定具体安装滑轮的位置，安装好之后还要反复试验以求达到效果，是一件非常需要智力、体力和耐心的事情。别忘了，这一切还必须要隐蔽进行，不能被旁人发现，能做到这几点，这个人绝不简单！”
“走别墅正门很容易被佣人和保安看见，相对而言，从这里走难度稍大一些，却保证了安全性。”韩孟丹联想道。
“没错！”刘天昊赞许道：“之前咱们的思路有些窄，从常理推断既然高鹏宇失踪，那么肯定是从大门走更容易些，而正好高桥驾车在那个时间段离开别墅，因此他的嫌疑非常大。”
“可偏偏高桥的车出门岗时保安还看得很仔细，并没发现异常。”韩孟丹想起了之前保安说的话。
“如果是他故意让保安看到的呢？”刘天昊眼神中冒出精光。
……
作为一名成功的杀手，不但要有过人的勇气、纯熟的技巧，更需要对各种知识的掌握，毒理学、动力学、枪械原理与制造、空气动力学、化学、侦查与反侦察学、犯罪心理学等等，这些知识都用在杀人和反侦察上，会把这件事变得轻而易举，而且也不容易暴露自己。
杀手是一种职业，甚至有人认准它是一门艺术，绝不是只会挥舞钢刀的莽夫可以做得了的。
孤魂不但是杀手，而且还是杀手中的王者，就算让他在一所大学里当一名教授，凭借他丰富的知识量也是绰绰有余。
此时的孤魂正在研读一本书，这本书里的知识有关于下一个任务。从来不打无把握的仗是他的一贯风格，杀手讲究的是长时间的酝酿，最后一击毙命，用他的话说，杀手玩的是技术，是技术工种！
技术工种是需要学习的，不断地学习充实自我，随着社会的发展而发展着，这样才不会落后于这个时代。
但孤魂始终不喜欢用枪，枪固然好，却有着致命的缺点，就是容易暴露自己。凭借他多年的经验，杀手最难的不是杀人，而是杀人后如何隐藏自己。
孤魂在闲暇之余看过杰森斯坦森主演的电影《机械师》，里面的情节设计精彩巧妙，但那只是在电影中，现实却很难实现。
他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留下痕迹，不住宾馆、不点外卖，尽量少地在人群密集处露面，手机一天换一个号等等。
他最需要的是孑然一身，这样他暴露的危险就会降低到最小。
孤魂的命运注定是孤独的，甚至连声音也不愿与他为伴，仓库中安静得令人恐慌甚至窒息，他却对这种感觉却很适应，甚至觉得这样的世界才是正常的。
孤魂翻过一页，在极度寂静的状态下，纸张翻动的声音显得那样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