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圭璋看着公羊嘉玉，叹了口气：“和那把剑分开，其实有很多法子，只是大部分情况下，付出的代价大到你无法承受罢了。”
公羊嘉玉抬起头：“只要能摘掉这把剑，让我能继续修行，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出。”
顾渊抽了下脸。
现在的公羊嘉玉，有些像是个输急了眼的的赌徒，当一个人说出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时，大概率除了他的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甚至可以干脆点，连命都不在他自己的掌控之中。
闻人圭璋显然也这么觉得。
他看着公羊嘉玉，缓缓说道：“上一次，在豫章，你说的是只要帮助你成为剑子，同时摆脱掉公羊德灵的这个老废物的掌控，你愿意付出一切。”
“我花了大功夫和人情，帮你把公羊德灵弄成这个鬼样子，还给他造了记忆，给你续上了公羊家的姓氏，让公羊一脉全力帮你，结果才只是让你取了两道神通，你就又要付出一切了。”
他有些无奈：“你这样的人，可真不是什么好的合作伙伴。”
公羊嘉玉低了低头，沉默了片刻后咬牙切齿道：“那是因为剑子从头到尾就是个谎言，三清道门，不，所有拥有仙剑的门派，都在默默维护这个谎言。”
“最上层的天才，要安心修炼，隐藏着存在，次一等的天才，如果不是那些知道真相的人的子嗣，自然会被蒙骗，用自己的一切，为着这些宗门养剑，哪有什么天才修士，只有百年不到的寿命，甚至一旦修炼停滞，还会感觉痛苦，只能不断的，不停的修炼。”
“直到达到仙剑的极限，可能会潇洒天下几十年，若是修炼的慢了些，甚至只能自由几年，便是黯然陨落。”
“自从成为了这所谓的太阴剑的剑子之后，每时每刻都有人在盯着我，督促着我修炼，还总说着，我是什么高贵的剑子，一定要好好修炼，决不能堕落了，更不能让太阴剑的，名声受损。”
“这一次，我输给了金天奕纬，宗主极其愤怒，但他居然没敢处罚我，只是要求我闭关修炼，要不是我借口要来这里看公羊德灵，怕是已经被关起来了。”
“世间所有关于剑子的传说都是假的，都是谎言！”
闻人圭璋点点头：“虽然我很同情你，但这个本来就是你选的，现在你又后悔了，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
“当真没有法子？”
闻人圭璋笑着摇头：“有法子，但你付不起代价，我和你只是合作的关系，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上一次帮助你，已经算是投资了，现在看来，你真的是个废物。”
“你就不怕我将我们之间的事告知太素宗？”公羊嘉玉，此刻当真是个红了眼的赌徒，居然威胁起了闻人圭璋。
闻人圭璋也是一愣。
显然，他是没想过有这么一天，居然会有个区区筑基修士，在这里威胁他。
不禁哑然失笑，笑的还很开心。
“你是觉得，在这里我不敢杀你吗？”
“你敢吗？”
闻人圭璋突然抬手，周围的一切，好似褪色一般。
新的物件不断浮现，原本屋内的家具，如同灰尘般不断褪去，一个呼吸的时间，三人已是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屋子。
他注视着公羊嘉玉：“看着你如今的模样，我越发觉得，当初投资你，是个错误的选择。”
“世间都说，在这里不准斗法，这好像给了你一个错觉，在小镇上不能施展法术。”
闻人圭璋起身，也不看公羊嘉玉，只是张开了双臂：“你搞错了一件事啊。”
“这里是不准斗法，没说不准用法术，更没说不准杀人，不准杀的，只是普通人，若是修士，只要我能瞬间杀死你，不给你反抗的机会，就没事了。”
公羊嘉玉的身子在剧烈的颤抖，好似想要做些什么，却被压制了。
闻人圭璋转身，低头看向剧烈抖动的公羊嘉玉：“你现在，还敢威胁我吗？”
公羊嘉玉的脸都被憋红了，最终缓缓吐出几个字：“我...错...了。”
闻人圭璋挥手，房屋的景色再次变换，三人重新回到了原本的屋内。
“你现在还想如何？”
闻人圭璋笑意盈盈，好似完全没有在意刚刚公羊嘉玉的威胁。、
但是温和的笑脸，却让公羊嘉玉如入冰湖，寒意入骨。
“罗隐秀才，我知错了，我不会将我们之间的事说出去，合作还会继续，你们要的东西，我还会给。”
沉默了许久，他这般说道。
闻人圭璋没有说话，只是看向顾渊。
顾渊心知该自己出场了，他走到公羊嘉玉身旁：“你是脑子进水了吗？居然能想出威胁我们这么蠢的方式，难道你忘了，当初为了与我们合作，对太素宗动手的人是你，之后，提出要解决公羊德灵的也是你啊。”
“你要真说出去，太素宗处理你的方法也一定只有两条，一是直接处决你。”
“二是把你当成养剑的，将你囚禁起来，修炼资源也不克扣你，只是从此失去自由，直到那把太阴剑将你吸干，再让你死去。”
“你喜欢哪个结局？”
顾曜笑眯眯。
公羊嘉玉恶狠狠的看了眼顾渊：“当初找我合作的也是你，若是当真事发，罗隐秀才能跑，你能跑吗？”
“我们师徒感情和睦，先生自然不会放过我。”
顾渊浑然不在意：“反而是你，在太素宗眼里，你也就是个养剑的工具人，而且你还输了，在那么多人的眼中输了，价值更低了。”
“你想想看，剑子不败的真相，原本也就那么几个大宗门知道，现在你输了，那些传言中的一群人在毁尸灭迹的传闻不就被印证了？估计上面已经恼火不已了，要是真传出去了，你的下场会怎么样？”
“要不要考虑加入神朝啊？”
闻人圭璋看顾渊红脸唱的差不多了，开始唱白脸：“好了，顾渊，你别说了，其实，拔出仙剑的法子有很多，代价不是很大的也有不少。”
公羊嘉玉抬起头，眼神一亮。
闻人圭璋继续说道：“神都之内，有个龙虎山天师府的老道人，元丹圆满力抗道果一手，他也曾经是天师府的剑子，只是是雌雄双剑的剑子中的一个。”
“他大概十年前拔剑，修为从道果掉到了元丹，但寿命没有大损，境界虽然跌落了，但实力却也无限逼近道果。”
“只是想要重新修炼上去有些难。”
“他的拔剑之法，算是比较好的。”
公羊嘉玉迫不急待问道：“你知道那法门吗？”
闻人圭璋摇摇头：“不知道。”
“那...”
公羊嘉玉有些泄气。
“但是，最近神朝的太子要举办罗天大醮，得到了龙虎山天师府的支持，只要你能在那上面取得好名次，未尝不可以从天师府处获得这法子，而且，天师府和三清道门，可从来都不是一条心的。”
闻人圭璋给出了他的法子。
但公羊嘉玉却是有些丧气：“好名次？什么才叫好名次？前三十吗？”
他居然一点信心都没有。
顾渊很惊讶，公羊嘉玉再怎么说，也有一把绝世的仙剑，在这样的斗法里，是占据了天大的便宜的，怎么也该有前几的信心才是，怎么听他的话，连前三十都会很困难。
公羊嘉玉苦笑一声：“那消息，我已经听说了，不出意外，太素宗会派出全部的剑子，还有几个境界符合的怪物，我在这群人中，只是最弱的那一种。”
“更何况，还有其他宗门的怪物，我即便拼尽全力，最多也就前二十，这种名次，我要怎么获得那秘法？”
闻人圭璋笑着道：“你获不得，但顾渊或许能。”
“他？”公羊嘉玉扭头扫视了一眼，不屑的切了一声。
“您被怪我看不起他，他凭什么能与那群怪物相媲美，你从我这拿走了两道神通，也就是说他，现在最多锁住五道精气的实力，就算他努努力，在罗天大醮开始时达到七道精气的境界，凭什么与那群已经磨炼了数年的怪物比？”
“更别说他们的神通，都是最上乘的。”
闻人圭璋道：“顾渊是我的弟子。”
他顿了下：“你说的那些怪物，我年轻时也杀过一个，我能做到，我自然也相信我的弟子能做到。”
杀掉了一个怪物？
公羊嘉玉有些不能相信：“是偷袭？还是捡漏？”
闻人圭璋摇头：“是光明正大，在青城山前，在无数人的见证下，我手刃了一尊你所谓的怪物。”
“我相信顾曜能做到，所以你如果觉得自己做不到，最好也相信他。”
公羊嘉玉沉默了，又仔细打量了几眼顾渊。
他曾经与顾渊交过手，虽然当时输了，但他认为那时候只是意外，谁知道顾渊身上会有那么多怨魂呢？
更别说，他现在继承了仙剑。
虽然很痛恨，但他也深刻认知到了仙剑与剑子的强大。
他从未把顾渊放在眼里。
一个野修，凭什么能与他这样的天骄对比？
只是如今，却是好像要正视顾渊了。
顾渊微微一笑：“我曾经与一个剑子交手，她，你应该也认识，侥幸未败。”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客气，但你，我从未放在眼中，输给我一次的人，没资格也没可能再赢我一次。”
顾渊本以为公羊嘉玉会很愤怒，结果没想到，公羊嘉玉在沉默了许久之后，居然点头承认了：“或许你真的比我强。”
随即他问道：“那你们想要什么？”
闻人圭璋道：“足够的三清之气，足够的意思是至少四十九道，另外，将来，要让顾渊看太素宗的天书。”
“仙剑，也要给顾渊弄一把，这个不需要你动手，我会在罗天大醮上寻找适合顾渊的仙剑，到时候，需要你把那人骗到我们面前，让我们取走那剑。”
“风险会很大。”公羊嘉玉沉默了许久，才一字一顿的说道。
“不然，凭什么让顾渊为你取那秘法，你要知道，这秘法本对顾渊没用，而天师府，是有很多宝贝的，若是顾渊能取得第一，就算要看天师府的天书，他们也会同意。”
闻人圭璋理直气壮道。
公羊嘉玉一边点头，一边突然笑道：“虽然顾渊他可能很强，但第一，绝不可能。”
“为什么？”顾渊好奇问道。
公羊嘉玉深吸口气：“太清宗，这一代，有一个绝强的人，能一人扫平所有同代天骄，包括剑子和其他怪物，联起手，也只是多撑几回合。”
“那家伙，必然是第一。”
“他叫什么？”
“他叫李清。”
很普通的名字。
但在三清道门，敢用清作为名字，已经说明了很多。
闻人圭璋却突然幽幽道：“未必哦，天师府的少天师，也是筑基圆满，而且在这个境界，四年了，就为了等待这个，我倒是觉得，这位才是第一。”
公羊嘉玉看了眼闻人圭璋，没有反驳，而是对顾渊说道：“加油吧。”
起身推着公羊德灵离去。
“先生，你说的是真的吗？龙虎山的少天师...”
“真的，当然是真的，他叫张玄玉，天生雷子，生而御雷，更奇特的是，他不是剑子，却能轻易驾驭雌雄双剑，早就闻名天下了。”
顾渊苦着脸：“那我岂不是...”
“是很难，罗天大醮，不出意外，会有很多绝世的天才，但这才有意义，没有无敌之心，之走不到化神的，让你走完这一路，你若真能取得第一，化神轻而易举。”
“即便输了，若能升起不依不饶之心，化神也是有望。”
“能走到哪一步，都是要拼出来的。”
闻人圭璋说道。
顾渊点点头，将公羊嘉玉带来的东西都是收起：“先生，现在该做什么？”
“离开此处，炼化精气，罗天大醮还有两个月，你要在两个月内，吸收完三道精气，并且将自身打磨成完美的道基，要让七道神通完美相融，如此，才有一线希望。”
“走，随我去你那化龙的地方，在那里，吸收下一道神通—太上感应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