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骨镜上的画面凝固，最终被黑暗所吞噬，重新变得漆黑。
张景行将照骨镜归位：“那日的情况就是这样。”
顾渊还在想着刺客与宣雁的事，一时半会没有回过神。
宣雁曾说，她是阴娥教传人，可之后根据顾渊了解到的，阴娥教早就没有了，他过去的话中，说不上十句里有八句假的，可是和他自己真实身份有关的，可能没有一句真的。
倒是真传道，之前宣雁有说，阴娥教是真传道的下属宗门，若是修炼有成，可以从阴娥教转修真传道大册，成为真正的魔门嫡传。
“肖睿？肖睿？”
张景行不悦的声音将顾渊唤醒。
顾渊回过神来，急忙道歉道：“抱歉前辈，只是想起些事。”
他又急忙问道：“前辈，四皇子没有什么保命法器吗？”
法器虽然是罕见之物，可对于皇室来说，应该不少才是，四皇子总归是皇子，怎么会那般轻易就被行刺成功？
总不至于是被美色迷魂了头，什么宝贝都扔了吧。
张景行看了看顾渊，点了点头：“你是对真传道的手段不太了解吧？”
嗯？
顾渊看着他点头，还以为他是认为自己发现了盲点，怎么说出的话，居然是这个？
张景行老神自在：“在缘生寺之前，魔道魁首便是真传道，但它这个魔道魁首是怎么来的，你可知晓？”
“还请前辈赐教。”
“真传道，其实是个刺客宗门，他一举成名，便是靠刺杀了前朝的一位天子，之后，在百年前，真传道好似发了疯一般，疯狂刺杀神朝皇室，鼓动各地造反，最终，神朝暴怒之下，出动大军，彻底镇压了这个宗门。”
张景行皱起眉头：“现在真传道重新出现，还是以同样的手段告诉天下，他们回来了，虽然意外，但是很合理。”
“至于为什么那个刺客能如此轻松的刺杀四皇子金天奕空，其实原因也很简单，真传道的神通法术，可以穿透一切法宝，与他们对战，同境之内任何法器都是负担，因此，真传道一直以来，都为各家所忌惮。”
“当然也不是绝对的，三清道门的剑子，还有龙虎山天师府的神通，以及妖兽，尤其是...龙族，对于真传道也是绝对的碾压与克制，因此，即便是他们名声最响亮的时候，行事一直也是十分低调。”
刺杀皇族...行事低调...
顾渊有些默然无语。
宣雁的法术有无视法器的作用吗？
没什么印象，自己与他交手过两次，可那两次，好像自己也没用啥法宝。
不过听张景行这么说，顾渊又来了兴趣：“前辈，那您可知道阴娥教？”
“阴娥教？”
又一次出乎顾渊的意料，张景行居然因此夸赞了他：“看起来你出来游历，倒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阴娥教其实和真传道密不可分，根据天师府内记载，真传道与阴娥教的创始人其实是同一人，两教看起来，虽然像阴娥教是真传道的附属，可实际上，只要阴娥教有传人出现，那必然会成为真传道的圣子，大概率会成为未来真传道道主。”
“什么？若是这样说，那阴娥教其实不就是真传道的核心吗？”顾渊大吃一惊。
“哼哼，对，这种事，世间其实也没有几家知道。”
“那江湖上的阴娥娘娘又是什么人？”顾渊立刻问道。
“所谓的阴娥娘娘，其实便是阴娥教传人的护道人，一个奴仆，一个傀儡，当然，在外面看来，阴娥娘娘是阴娥教的教主。”
顾渊快速思索，这么看来，当初宣雁所说的话，其实都是假的，他会是未来的真传道主，那他那是潜入豫章，又进入档案室，是为了什么？
若说进入云仙镇，是冲着道果仙人的传承，那也勉强说得过去，可豫章当时的乱局，他也不过是区区一个引气修为...
对啊，修为，宣雁应该不是阴娥教的传人，如今顾渊见过的大宗门弟子，无一例外不是天才，可宣雁却是修为薄弱，甚至是在他家被他暴打。
“这么一想，其实他也应该只是阴娥教，或者真传道的一个仆人罢了。”
“小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没有的话，就赶紧离开，老朽还要去太子身边护卫，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张景行想送客了，顾渊也是急忙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刺客的修为如何？”
“筑基初期，大抵是两道精气到三道精气。”
“为何会如此之弱？”
张景行不耐烦：“真传道一向如此，他们初期进境极慢，二十岁还在启灵的都有，但越往后越快，若是不死，五十岁左右便是道果了。”
.......
“这么一说，宣雁又很符合了。”
顾渊走出百盛堂，找了辆马车，返回到屠夫的住所。
脑子里一团浆糊，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宣雁身上了，反而忘记再问些刺客的事。
“不过也差不了太多，反正刺客修为不高，战力估计也与我差不多，不过既然是个刺客，那应该更擅长隐匿、刺杀的手段，而且，大概率修行的也是《阴娥经》，这么一想，只要他出现在我面前，我立刻就能认出他。”
屠夫的府邸内，账房先生与黄德化都已经回来了。
两人都是有些坐立难安，面色难看。
“肖道友，你回来了，可有打听到什么？”账房先生一看到顾渊，立刻起身迎接。
“有些收获，等大家都回来，一起说一下。”
“那就好，哎呦，实不相瞒啊，我这边打听到的消息，都是十分离谱，实在不能确信。”
账房先生喋喋不休，顾渊应付两句后，看向了黄德化：“道友，你可打听到什么消息？”
他的道袍哪去了？脑海中闪过这个问题，顾渊坐到他的对面。
黄德化嘴唇一白，嗫嚅道：“我被青牛观逐出师门了，师傅...师傅说有什么想做的，赶紧做。”
顾渊和账房先生对视一眼：“这青牛观可真是...当机立断啊。”
难怪这孩子变成这模样。
“道友，莫问了，他什么都没问到，出去一趟，回来之后便是这个模样，应该是被打击到了。”
账房先生替他解释了几句，顾渊点点头，不再说话，默默等着剩下三人回来。
下一个回来的是黑狗道人。
他一身酒气，面上也是红润了许多，就连怀里的黄狗，都是趴在怀里呼呼大睡，鼻间喷出的也是浓郁的酒味。
“道友，你回来的早啊，我在那打听消息，可是被缠住了，出了不少血才听到些细枝末节。”黑狗道人啪叽的往椅子上一瘫。
顾渊笑道：“我也有些收获，还有两位道友，等他们回来之后，我们一起讨论下。”
又过了一会，屠夫和老何两人结伴回来了。
浓郁的血腥味从两人身上散出，顾渊注意到，两人的衣衫都是有些破损，看起来，是经过了一番打斗。
“诸位如何？”屠夫坐下后问道。
账房先生主动将黄德化的事说了一下，又接着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
确实是有些离谱。
他打听到的，居然是缘生寺伙同三清道门，联手刺杀了。
本来就因为黄德化有些不悦的屠夫更是不爽了，直接出言打断：“好了，道友，你这消息，太假了。”
账房先生讪笑着闭嘴了。
“你们二位呢？若是也是这种消息，那我们的消息，可就不是那么好听的了。”
“是啊，我们可是经过了一番血拼呢。”老何转动着扳指笑呵呵。
黑狗道人直起身子：“那我来说说我的消息吧，这个刺客，是个女子，跟着洋人入了神都，曾经在凤来阁当过一段时间花魁，当然，是清倌人。”
说到这，他闭嘴不说了。
“后面呢？”屠夫问道。
“后面的消息，我是花了四十玉劵买到了，诸位难道想白嫖不成？”
老何不太高兴的敲起了手指。
堂内气氛一下安静了下来。
顾渊出声打断了这片寂静：“既然如此，那我们四人，不，我们三人也说一下自己知道的信息片段，如果觉得合适，我们四人互相分享，你们二位，出钱，或者付出些其他代价如何？”
“可。”
“好。”
老何道：“那我就直说了，四皇子有意夺嫡，所以一开始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了太子身上，可其实，还有一人，对于这个四皇子，杀机更为充分。”
屠夫道：“我的消息，是关于玄天司的，玄天司似乎早就知道了有人要来刺杀，昨夜四皇子压根不在他的皇子府上。”
三人看向顾渊，顾渊缓缓吐出三个字：“真传道。”
剩下五人立刻看向顾渊：“道友，这消息？”
但顾渊却是看向老何：“老何道友，你的信息不太合我心意，所以你还有其他消息吗？”
老何一愣：“道友的意思是？”
“真传道，这三个字道友不知道吗？”
老何低下头思索片刻，随即笑出声：“是了，若是真传道，那我打听到的消息，便是一文不值，总不会有皇子敢和他们合作吧。”
他很是麻溜的取出个玉扳指扔给顾渊：“道友，这个如何？”
顾渊接过，神识扫荡了下，这扳指是个小法宝，感应到危险会自动结出一层保护膜，虽然对于顾渊没什么用，但也还行。
“挺好。”
屠夫取出二十玉劵，扔给顾渊：“看起来道友的信息，是最好的，我的消息不够。”
黑狗道人也是取出二十玉劵扔了过来。
账房先生颇为心痛，取出了八十玉劵交给顾渊，又拿出三十玉劵，分给另外三人。
接着一群人看向黄德化：“道友，你？”
“我只有...银两。”黄德化弱弱道。
“那请道友离开吧，我们这简单结盟，还是别有人空口吃白饭比较好。”屠夫直接送客了。
.......
“刺客在凤来阁当清倌人，还是挺有名的，当了也有一段时间，神都之中的贵族公子可都是她的裙下之臣，因此四皇子很轻易的就被玩弄了。”
“但我要说的重点，是那刺客和洋人的关系极其密切，她是洋人教派的信徒！四皇子也因为她，和洋人来往极端密切。”
黑狗道人晃晃脑袋：“这个刺客，还认识金天奕纬，她一直以来，都住在金天奕纬的府上，那位赫赫有名的独眼皇子！此外，根据推测，刺客曾出现在豫章！”
“刚巧之前阴娥教的阴娥娘娘也在豫章出没，加上肖道友的消息，那基本可以确定，金天奕纬，与刺客在豫章认识。”
黑狗道人不说话了，屠夫接着道：“昨夜，玄天司完全控制了四皇子府邸，但四皇子，实际上在韶仪公主府，不仅如此，听说四皇子本意是没打算带那个刺客，只是又出了些意外，才临时将刺客召了过去。”
“换句话说，四皇子昨夜本不该死，可玄天司又是在防备什么人的刺杀？”
老何道：“我就不细说了，我打听到的，是四皇子和太子一系不合，可实际上，还有一人也想夺嫡，只是完全不起眼。”
顾渊取出二十玉劵还给了屠夫：“道友的信息，对我很有用。”
他将他知道的事简单说了一遍，并且说明了，刺客的性别不重要，他可以是男的。
“若是真传道，那我们完全没办法，真传道最出名的功夫，便是逃命的手段，说不定此刻已经离开神都了。”黑狗道人面色难看。
他们压根没想过会和这个宗门联系起来。
“眼下，我们应该去问问统领，为何玄天司昨夜会有那般动作，搞明白是不是有两拨人要刺杀四皇子。”
屠夫提议道。
恰在此时，黄德化居然回来了。
“各位，我突然想起来了，我好像有情报可以和各位分享。”
黄德化站在门口，身形有些单薄，可却是面上带着微笑。
顾渊看着他，瞳孔紧缩。
[宣雁]
[寿二十六]
[道化度：33%]
[《太阴化生真经》]
[人皮锦衣术：黄德化]
[筑基初期]
[已锁三精：阳冥赤精太阴月华阴极幻精]
[阳化阴生，玉液转炁]
宣雁，自己上门了。
“各位道友，玄天司昨夜的行动，是因为四皇子昨日下午，在白虎酒楼已经遭了一次行刺。”
宣雁说着，向顾渊眨了眨眼：“那刺客还打伤了白擒虎大统领，狂言道，今夜要在四皇子府上，用四皇子的头颅饮酒，看他的娇妾美妻子跳舞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