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洲某处半山腰，午后，阳光照在斜斜的屋顶，一小别墅立在湖泊旁。
白彦站在二楼的窗户旁，神情冷淡，借窗帘掩饰自己，透过缝隙，看着门前的车辆启动，开出，沿着山中小路离去。
他迅速转身，躲过摄像头走到一楼，绕过房子，来到房子后面，借着楼梯和突出的建筑，爬上楼顶，从烟囱一跃而下。
三楼的小阁楼，目前作为书房，厚重的木质书架，深褐色的地板发出了些声音，白彦神色不变，直直走向书柜最下层的抽屉。
里面放着一个手机，不是智能机，小小的，有些老旧，只能打电话发短信什么的。
他拿在手里，指尖跳动，快速拨打聊熟于心的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
“是我。”白彦咽了咽口水，语气中带着难以自持的激动，但是听起来还是很沉稳。
“噢噢，等一下哦。”接着白彦便听到了关门和上锁的声音。
“你们集训怎么跟失联一样啊，我还以为你被拐卖了呢！”
赵若卉噘着嘴，气急败坏，仿佛这十几天的委屈和担心找到了一个倾泻点。
“对不起。”他低着头，眉头紧锁，只能说抱歉。
“好啦好啦，我没有生气，我跟你说，我昨天上课的时候，学生送了我一个蛋，但又好像不是鸡蛋……”
赵若卉趴在床上，跟白彦絮絮叨叨地分享这几天的趣事，好不容易打电话，她可不想一直在争吵。
白彦耐心听着，偶尔回应一番，神情柔和了下来，这恐怕是这段时间来，最开心的时刻。
古老的时钟挂在墙上，滴答滴答，时间慢慢逝去，白彦盯着秒钟，希望时间可以慢一点。
“那个，我的休息时间结束了。”虽然很不忍心，但是白彦强行打断。
“好吧，那你多休息哦。”赵若卉有些不舍，紧接着问：“那我们下次什么时候打电话？”
“这个还不确定。”
“好吧。”
白彦挂断电话，删除通话记录，迅速放入抽屉，关上，原路线返回二楼，去卫生间清洗自己身上的痕迹。
没过几分钟，车辆声从不远处传来，白彦拉开窗帘，车辆稳稳停在门前。
一切仿佛在倒叙。
天气阴晴不定，原本的晴天，很快乌云密布，卫晶刚踏入别墅，空中便飘起了雨。
卫晶直直上了二楼，推开房间，看见白彦正坐在书桌前，身姿笔挺，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将资料袋放在桌上，说道：“我打算给你办退学手续。”
此话一出，白彦翻页的手指一顿，眼眸下骤然冷冽了几分。
“还有两年就毕业了。”白彦翻过一页，淡淡说道。
“不用担心时间的问题，我已经联系过教授了，以你的成绩完全可以跳级，跟同龄人一同毕业。”
白彦合上书，缓缓抬头。
“爸怎么说？”
果然卫晶犹豫了一瞬，“这个我会跟他沟通的。”
“你们商量好再和我说吧。”白彦又翻开书，垂眸，认真读书。
卫晶离开后，白彦将书放回了桌上，坐在靠椅上，右手摩挲着左手手腕上的手表。
他也想直接拒绝，但是这效果微乎其微。
窗外的雨小了些，喜怒无常，这里的气候这是这样，充满不确定。
唯一确定的是，出门带伞。
卫晶打着黑色的伞，走进了车里，不一会，车子发动，越行越远。
暑假很快就结束了，赵若卉这个暑假难得充实，每日期待与白彦聊天，虽然次数不多，但是每次都很开心。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隐隐约约有些担忧，白彦好像瞒了她什么，语气中带着犹豫。
她也直截了当地问了，得到的回答是“集训太累了”，她现在恨不得下一秒就能见到白彦，看到他真人才安心。
赵若卉收拾好行李后，拿着学生证去学院楼报道，每年都是这个流程。
路上她又给白彦发了几条信息，但是没有回复，她期待着，说不定在学院楼里就能看见他。
赵若卉走进办公室，里面人不少，都是来报道的，赵若卉拿着学生证，排在队伍后面。
“听说我们学院有个学霸退学了。”
“真的假的，不会是作弊被发现了吧。”
两女生在不远处窃窃私语，赵若卉听力好，在嘈杂的环境中，听到“学霸”两个字，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
“不是，好像是身体不好，生病了。”
“哎，好可惜啊，原来学霸不是完美的。”
赵若卉表示同情，确实感到惋惜。
“是啊，一个学霸能养活多少学渣的作业啊，估计他的同学都很想念他。”
“那个专业的呀？”
“什么的专业不知道，我倒是听说叫白……彦。”
赵若卉一愣，仿佛胸口被石头击中了一般，钝钝的，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片刻后开始生生地疼。
“同学，你的学生证可以拿走了。”
不知不觉队伍已经排到赵若卉了，她机械地站着，辅导员登记后，递还给她，见她一动不动愣在原地，出声强调。
“哦。”赵若卉呆愣地接过学生证，走出办公室，颤抖着手指，拿起手机给白彦打电话。
心脏在剧烈跳动着，一分一秒过去，耳边而然是“滴滴滴”的等待接通语音。
十几个电话后，她脸色苍白，渐渐失去了力气，背靠着墙，缓缓蹲下，双手抱住腿，将脸埋在膝盖间。
她没有哭，或者说，没有流泪，整个世界仿佛暗淡了下来，她看不见任何东西，思绪在翻涌，在冷却。
她甚至害怕，如果接通了电话，她会得到什么答案。
——是的，我休学了。
——谣传的，别听他们说。
她多么希望是第二种，可是，白彦已经很久没有与他联系了，安全感淡去，仅剩的一点，都不足以让她渴望接通电话。
突然她抬起头，猛得起身，一阵眩晕让她不得不扶住墙，稳定后她快速下楼，跑向男生寝室。
寝室楼的登记一定比同学的流言要明确，这是她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