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斋好像没有听出来韩青山话里的讽刺,很是认真的说,“你的幕后之后,还有你为什么杀他们三人。”
“你吃过它们吗?”姜斋指着药包,黄色油纸上泛着的白沫。
韩青山身体一瞬间就僵硬无比,肆意的笑也留在了脸上,笑意流于表面,恐惧掩在眼中,显得滑稽又可笑,“你想干什么!”
卫兵将大门处的当值找了过来,“禀将军,没有看到韩大人的出入记录,今日军营里没有任何人、队伍出去。”
这几天军营戒严,大多数人不知道,军营警戒却是达到最高值。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消失了?”宣霁听到“庵庐”心里也是狠狠一跳,突然想起那扇小窗,想到永远淡然冷静的小姑娘却在暗夜里独自哭着要抱的人,眉心的跳动一直没消,心里也开始不同寻常的跳动起来。
姜斋看着韩青山身下血流成了一条小溪,却丝毫没有心软,进入到血液里的药效也到时候了,“韩青山,看着我的眼睛。”
韩青山下意识看过去,姜斋眼底好像成为一个漩涡,无边无际,嘴里也在说着什么,慢慢地,意识就陷入混沌之中,身上的疼痛好像突然消失了,他看见了自己的主人、亲手杀死的三个焰麟军站在他的面前……
他好像站在虚空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自己掌控,开始说出那些他死也不可能说出的话,他想大声叫骂那具躯体。
随元良心里也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想说却是欲言又止,在这里说出来也是弊多于利,心里暗暗抱着侥幸。
“将军,有巡卫来报。”一个亲卫疾步小跑走了进来,跪下抱拳。
宣霁的小手指不受控制地动了下,“传。”
“将军,今晚宵禁后,有两个女人从庵庐跑了出来,巡卫上前拦住,从她们口中出知有一人如今还没有回去。”
随元良额角狠狠一跳,嗓子眼好像被石子堵住了,不用猜就知道从庵庐出来的是姜家女人。
“谁?”随元良出声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哑,干涩低哑。
“姜斋,说下午出去便没有再回去。”
江参将和随元良皆脸色大变,林或无脸上也浮现一丝讶异,江参将更是膝盖一软就要倒在地上,幸好身后的千俞微微扶住了江参将的胳膊。
宣霁听到“姜斋”这个名字时,脑海只剩一片空白,渐渐浮现那日在雪下惊鸿一现的眼,接着整张面容满满显现,是姜斋的面孔。
他张了张嘴想说话,以为自己的声音还是如之前一般冷静。但是出声之后,是他自己都听得出的颤抖,“确定吗?巡卫有没有在别处找过。”
“在别处也未找到,这才来禀报将军。”巡卫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走失了一个犯人,但将军和江参将还有随大人仿佛如临大敌似的。
宣霁指甲恨恨陷进皮肉里,维持着表面的冷静,“都给我去找,全力追捕韩青山,找到之后,胆敢反抗,就地格杀!”
一些不明所以的老将和新上来的将,这个韩青山在军营埋伏得怎么深,幕后主使是谁?说不定一番拷打之下能知道更多敌方消息,若是就地格杀,是不是太可惜了。
但此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不敢上前多言。
一瞬间,军营里只剩江参将、随元良和林或无还在。
宣霁现在心里很慌,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慌乱,可是他却不能表现出去,“想说什么快说。”
林或无首先开口,上前抱拳,“就在今天下午,姜姑娘来找我要韩青山生平经历的册子。”
宣霁狠狠睁开眼,眼里隐隐泛着血丝,“她要这个干什么用!”
紧接着江参将就说道,语气急促,“你给她没有。”
林或无看了一眼宣霁和江参将,头埋得更低了,“姜姑娘说她有可能知道凶手是谁,我给她看了,看完还给我就匆匆走了,是往庵庐的方向去的。”
宣霁砚上放的狼毫被自己突然之间折断了,发出沉闷的一声响,木屑进入到自己的手掌中,小刺随着手臂用力入得更深,不是很痛却如影随形。
“出去吧,你去看看你和姜斋遇到的地方。”
待到林或无走出来,随元良这个时候站了出来,抱拳跪在地上。
宣霁看见随元良的样子,就知道有事,冷冷的一个字,“说。”
“之前在巴乌城探听那个神秘人时,他还说了一句,‘要姜家那三个女人的命,刻不容缓,’我想韩青山若是朝廷……”
随元良还没说完,江参将已经上前给了随元良一脚,用了十分力气,但幸好江参将膝盖骨痛复发,折了些气力,否则就凭江参将这一脚,随元良已经吐血,而不是仅仅倒在地上起不来。
随元良趴在地上受着这一脚,不敢看江参将的眼睛,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私心。
“随元良,你知不知道你这话说出来不会造成如今的后果,那可是三条无辜人命……”江参将痛心疾首,心疼却不知还能如何。
随元良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丝,继续跪在江参将面前,“参将,我知道隐瞒不保是我不对,我想着我暗下护着,出不了什么大事。”
宣霁上去又给了随元良一脚,抓住随元良的领口,“你以为在这里,就只手遮天了,若是如此,你知道现在韩青山藏在哪里吗?”
随元良若是早些说出来,他们会严密保护好姜斋三人,不仅是因为姜斋于他们有功,也是因为有可能找到,更多关于莫名出现在峨眉春的神秘人的线索。
既然那个神秘人说要来杀姜斋三人,就一定会来,但是她们在焰麟军里,怎么杀?
“我以为,你会有长进的。”江参将静默在灯下,双手掩住脸,遮住脸上抑制不住的神情。
“参将,我错了,是我狂妄自大,您别为了我气坏身子,”姜斋的失踪给了随元良一个深深的刺激,他确实太自大了,没有将事想透,认为什么事都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