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零忽然不愉起来：“许慎不是这样的，你怎么能拿他跟你自己相提并论！”
聂寻：“？？？”
当时这位哥哥就忽然有种想要把许慎找出来然后捶他一顿的想法了。
这特么堂堂磐石集团少主，在整个觉醒者圈子里都名声在外的妖孽存在，咋的，用自己类比这个小子还能委屈了对方不成？
面对着无数手下抛头颅洒热血都能眼皮不眨一下的聂寻，此刻却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与他在外的多智、冷酷相提并论的，往往就是他的宠妹狂魔属性。
圈内的人都知道聂寻有个妹妹，而且宝贝的不行，不过真正知道他妹妹是钟零的人确实不多。
聂寻摇了摇头，继续背着手走在前方，整个队伍都井然有序，各种各样造型科幻的设备在闪烁着微弱的灯光，他们手中的战术电子屏上也在实时更新着3D透视结构图。
明明早到了半天时光，但聂寻却并没有贸然带队深入，就是因为他这人从来都不打无准备之仗，贝市电台大楼内部的情况他一刻没有摸清，就不会贸然动身。
此刻整座贝市电台的内部结构都已经变成了一组组数据进入了他的数据中心，只是内部的细节还需要丰富而已，这才是他此刻决定动身的真正原因。
因为更精密的设备，需要有人保护着，不能再依托于无人驾驶机器人了。
……
……
郭朕凯的队伍将整个贝市电台大楼都搜索了一遍，竟然意外地并没有发现什么奇特之处，就连一开始已经进入大楼的磐石集团的队伍他们也没有找到。
这座大楼一共就只有这点地方，没道理进入的人都会凭空消失才对。
复兴会北教区的这位少主此刻才忽然明白了聂寻为什么会放他进来，这个地方的诡异，看来已经超过了他的预计，对方这是拿捏准了，就算放他进来他也不见得能找到突破口，就算找到了进入更深层空间的入口，恐怕还有数不清的危险在等着他。
郭朕凯冷笑一声：“聂寻你打的主意确实不错，但可惜遇到的人是我，别人或许对此束手无策，但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银色的光芒再度亮起，他整个人都仿佛变成了水银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流动的银色流质，然后这个人形渐渐模糊，仿佛融化了一般渐渐在地面上摊平，最后分成了好几股分别流向了不同的方向。
身边的教众对于这个场面早已经见怪不怪了，郭朕凯成名时间很早，他的异能并不是什么秘密，即使如此，真正能够有办法克制他的人并不多，这就是他能够安坐北教区荣光议会摇摆席的底气所在。
几分钟后，那些银色的流质再次汇聚起来形成了人形，郭朕凯散去异能，不屑一笑：“简单的伪装而已，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随后他一马当先直奔楼中某处而去，身后的教众紧紧跟随，能跟着他深入这里的教众起码能称得上一声精锐，战斗素养都非常高，行进之间极有章法。
他离开不久，许慎就第二次进入了大楼之内。
前一天他和钟零的遭遇还历历在目，他忘不了那条血河带给他的震撼，相比之下，那些丑陋的怪物真的不算什么了。
少年信步踏上楼梯，将整座大楼逛了一遍。
这里静悄悄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曾经那些令人作呕的景象一个都不复再见，整座楼宇都干净整洁地仿佛有人刚刚打扫过似的。
许慎一间一间办公室走过，这里的一切都被翻得乱七八糟，应该是之前进来的人想要寻找什么线索，但是看到四处一片狼藉，他大概就能想象，前边的人应该也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不然也不至于把所有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
这里看起来竟然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
不管是办公室还是演播间，一切看起来都非常正常，除了前人留下的痕迹，这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但他太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并不是幻境了，当时那道血河卷着无数怪物滚滚而来，是真的给了他最真实的压迫感，而且被钟零的高压水弹炸碎的玻璃和物品，并没有还原。
他走遍了这座大楼，却半个人影都没有看到，更没有见到一只怪物的身影。
仿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被一道无形的门户关在了另外一个维度里面一样，给人一种极度不真实的感觉。
走过曾经的曾挨个排查的办公室，少年忽然在门后的墙角边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标记。
这个标记是如此的小，以至于如果不是对它特别熟悉的人，肯定会瞬间略过，根本注意不到。
这是他和钟零一起行动时约定过的记号。
没想到在这里，又看到了。
一想起来那个少女，许慎就忍不住眼神一暗。
这种情绪真的很难解释。
尤其是像许慎这样，一年365天可能有360天都不会有太多情绪波动的人。
他第一次在对方离开后，感觉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
以前他也一直一个人，一个人生活，一个人上学，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的冷眼相待，那时候他甚至没有想过为什么别的孤儿会被送去福利院，但自己却没有。
等他明白自己是那个特别的少年的时候，他已经不再需要开着灯睡觉才能得到安慰了。
他是一个早就已经习惯了与孤独作伴的少年。
孤独，就像是水，而他就是那条鱼。
他曾经看过一本书，书中有句话说得很好，每个人都是大洋中一座孤独的岛屿，人与人之间并不相连，每个人都需要独自承受属于自己的狂风暴雨。
这些年来他早已经把这当成了常态。
但是灾变后的这些日子里，他竟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感觉到孤独了。
老王牺牲、胡春梅罹难、小胖子出走之后，他忽然感觉到过孤独。
但他没想过，当钟零意兴阑珊地告诉他交易结束，你可以走了的时候，他会更加强烈地感受到这种情绪。
一行鲜红滚烫的血液从他的鼻腔里涌出，那是无名病症的后遗症，每当少年的情绪波动强烈，便会如此，更严重的话直接昏死过去也不是没有过。
许慎抬手抹去血迹，看着眼前的标记，不知道为什么，就忽然笑了起来。
他步态轻松地走去，果然在标记指示的方向找到了第二个标记。
一路沿着标记的指示，他直接来到了这座大楼的配电井之内，相比于外面的窗明几净，这里反而显得有些阴森幽暗。
而在配电井的最深处，微微返潮的地面上，能够看到一个隐蔽的巨大洞口，洞口内不时吹出幽冷阴森的寒风，不知通往何处。
许慎站在洞口边缘，想了想自言自语道：“如果这是堕入地狱的入口，你也要邀请我陪你共赴黄泉走这一趟吗？”
没有人回答他的疑问，只是下一刻，少年的身影已经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