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底，言知乐和厉正则订了婚。
考虑到言知乐现在还是学生，订婚宴没有大肆操办。
订婚是在周家举行的。
只邀请了两家的亲朋好友。
订婚后的日子跟订婚前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唯一改变的是厉正则现在改口问言知乐叫“小孩”。
这个称呼，让言知乐一度表示怀疑。
问他为什么这么叫他，却又不回答。
转眼到了五月底。
距离高考还有半个月，厉正则来到南省。
临近高考，每个人都神经紧绷。
言知乐也不意外。
厉正则中午到的南省，先去了躺周家。
如今他进入周家是光明正大也不需要再经过谁的同意。
他为周家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吃了午饭后才去的学校。
言知乐还没放学，他就在校门外等。
期间，就在车里休息和处理工作事宜。
其实来南省之前，他已经把公司的工作安排好。
临走前跟俞浩交待，若非重中之重的事情，不要给他打电话。
他这次来的目的就是专心陪言知乐度过高考前的这段时间。
入夏后白天变长。
晚上六点，天还大亮着。
一高不提倡上晚自习，所以从高一到高三，都没有晚自习课。
当然如果哪个学生想要学习到很晚，也是不提倡的。
毕竟学校内部没有住宿条件。
学生都是走读生，如果有学生家里住得远，不是本市的，却需住宿的，也有安排。
一高的隔壁有个小区。
仅有三栋住宅楼的一个小区。
这是学校为老师和学生提供的住处。
三栋楼的设置不一样，分别是一居室，二居室和三居室。
由学校统一管理，安全能保证，环境也不错。
一居室那栋楼就是专门供学生住宿的，每年临近高考的时候，就会有很多高三生申请入住。
住宿是免费的，但学生需要自己打扫卫生，且保持宿舍干净整洁。
截止到昨天晚上，张春棍的班里三分之二的人都申请了住校。
到今天中午，余下的三分之一人中，除了言知乐，章游和苏浩楠之外，其余的也都申请了住校。
六点的时候言知乐看天还亮着，就又看了会儿书。
将近七点，她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她抬头朝前面看去，座无虚席，早已经放学，也到了晚饭点，但班里所有的人都还在。
就连同桌苏浩楠都正专心磕数学。
“苏浩楠，你还不走？天黑了。”
苏浩楠头也没抬，“你先走吧，我要把这道题做出来，不做出来坚决不回家！”
言知乐垂眸看向摆在他面前的试卷，空白答题区已经写了一个“解”字点了两个“：”。
“嗯，你加油！我相信你一定可以解出来。”
抬脚，她又踢了踢前面章游的椅子，“走了！”
章游转回头，“等我五分钟，这套卷子做完。”
“五分钟我已经走出校园。”
言知乐拿上书包，起身从教室后门离开。
刚走出教室没两步，张春棍迎面走来。
“周小六，你要不要考虑一下住校？这样你上学来回的路上能节省不少时间。”
言知乐没回答，却反过来问他：“师母都有身孕了，你怎么还这么晚不回家？”
她蹙眉，“工作固然重要，但家庭更重要，你要合理安排权衡才是，不能顾此失彼。”
张春棍失笑，“你这小屁孩教育我一个结了婚的老男人？”
教育谈不上。
她只是不想让前世的悲剧重演。
八岁那年认识他。
到如今已经快要十一个年头。
她希望他幸福，一直幸福下去，幸福一辈子。
言知乐没笑，相反更加严肃。
她必须让他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现在不比以前。
那时候，他是个单身狗，娶了自己的工作都没人管。
现在，他是有家有爱人的人，他应该把自己的重心从工作上转移到家庭去。
看她这么严肃，张春棍解释说：“这不是马上高考了，等高考后我天天陪在她身边。”
“光棍儿，你就说一句，在你心里，师母和腹中孩子重要，还是你的工作重要？”
张春棍算是品出来了，这是道送命题。
他摆摆手，“我现在就回去，我这就回去行不行？”
说不过她，被她也说的，搞得他自己也觉得自己是个渣男。
今晚青青不值班，五点半给他发信息准备下班回家，晚上做他爱吃的红烧肉。
人家都说，看一个男人婚后幸不幸福，就看他有没有发福。
结婚才仨月，张春棍体重增加足足十五斤，身上的肥肉以运动都赶不走的速度堆积。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出来，八个月后，他的肚子都能赶上妻子怀孕的肚子了。
拍了拍鼓起来的肚子，张春棍一脸幸福的笑。
-
天色渐暗，路上车水马龙。
言知乐走出学校大门，一眼就看到了路边停着的车旁边，站着的那个人。
她咧嘴笑，飞奔过去跳到他身上。
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双腿夹着他的腰。
“什么时候过来的？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厉正则双手托住她，开口前先凑上去亲了亲她。
订完婚后，他基本上每周末都会过来南省。
即便如此，几天见不到她还是很想很想。
这是电话或者视频都没办法纾解的。
一吻结束，厉正则仰脸看跟前的人，“中午下飞机直接先去了家里，吃了午饭后就过来了，想着你上课就没打扰你。”
“那都放学这么久了你也不打电话。”
他就算是下午两点吃过的饭过来，到现在也快五个小时了。
她自己都明白等待是一件多么无聊又让人心焦的事，所以心疼他。
同时，心里也是想早点见到他。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尤其是情侣之间，缺少的就是一个身份。
没有身份的时候，见不到就见不到了，也会想，但却没那么抓心挠肺的想。
自从有了这层身份，一切都不一样了。
言知乐主动俯身又亲了厉正则一下，“这次什么时候回去？”
“等你高考完。”
“真的？”
厉正则挑眉，“什么时候骗过你？”
“啵～”
言知乐给了他一个奖励，“那你住哪儿？我师父那儿还是我家里？”
“你家不是我家？”厉正则反问。
言知乐头一歪，在他唇角又偷香了一个，“现在还不是。”
厉正则叹气，“小坏蛋，拿刀子戳我心窝，你很开心？”
言知乐咬着嘴唇用力点头。
-
回到周家已经将近八点。
如今言知乐放学回家时间不定，所以家里晚饭并没有统一一起吃。
除了周老爷子，其余人都吃过了。
餐桌上，言知乐说：“爷爷，您下次别等我了，说不定明天我回来会更晚。”
周轩看她一眼，“别自作多情，我等的是阿则。”
言知乐，“……”
厉正则求生欲极强，连忙说：“等我跟等你有什么区别？我是你的人。”
话音落地，立刻遭来周轩一记鄙视。
做男人混到这种地步，真是可悲！
“这话我爱听。”言知乐立刻夹了一块鸡肉送到厉正则嘴边，“来，尝尝这块肉味道如何。”
“好吃！”
“那就多吃点。”
两人你喂我一口，我喂你一口，完全把旁边的周老爷子个给无视了。
周老爷子很是生气，觉得自己是多余了。
端着饭碗和那盘言知乐夹了最多喂给厉正则的凉拌芹菜鸡肉丝，走出餐厅。
客厅里，其余人正在休闲娱乐。
言兮和周老太太最近在追一部家庭伦理剧，白天看，晚上看。
甚至，还拉着家里的所有男士也跟着看。
看完还要在一起讨论剧情。
周轩就是因为不想看，所以才要等着孙女回来再吃饭，之前他一直在书房躲着不出来。
现在餐厅里待不下去了，客厅里又不能待。
于是他端着饭菜去了厨房。
站在灶台前，一口菜一口粥。
细嚼慢咽对身体好。
最好是这顿饭能吃到十点，电视剧结束。
然而，理想总是美好的，现实却太过残忍。
电视剧播完一集后，中间有广告。
周老太太起身到厨房切水果。
路过餐厅的时候伸头朝里面看了一眼。
只有孙女和孙女婿在吃饭，老头子不在。
她没打扰两人，刻意把脚步放轻缓，走向厨房。
可能是脚步声太轻了，竟然没有惊扰到正在细嚼慢咽的周老爷子。
老太太走近了，伸脖子朝前看看。
她撇嘴，还以为他在偷吃什么好吃的呢，原来就是凉拌鸡丝。
以前他也不爱吃这玩意儿，今儿咋胃口这么好呢？
周轩也终于发现身边有个人，吓了一跳，扭头看到是妻子，立刻解释说：“我，我马上就吃完。”
妻子拍拍他的肩膀，“不着急，广告十分钟呢。”
周轩，“……”
“对了，下午问你的事考虑好了没？”周老太太问。
周轩喝了口粥，明知故问：“什么事？”
周老太太轻嗤，“你就装吧！反正我那会儿已经把房间收拾好了，阿则的行李箱我也放房间里了。”
下午就“让不让厉正则住家里”这件事，老爷子和老太太商量了两三个小时。
结果也没意见统一。
最后老太太妥协，让老爷子想想。
这不，到现在还没想好。
言知乐的筷子掉地上了，厉正则来厨房给她拿干净的筷子。
走到门口就听到两人的对话。
他笑着走上前，“六儿已经给我安排好住处了，裴公一个人住太寂寞，让我过去陪他。”
“这样那也好。”周轩接话。
-
晚上十一点，厉正则驱车裴公住处。
哪想家里除了裴公，还有一个女人。
他见到那个女人很惊讶，裴公见到他更惊讶。
大家都很尴尬。
厉正则后悔自己没有之前给裴公打给电话。
裴公解释说这是自己的一个普通朋友。
但厉正则更相信，这个异性不普通。
住在裴公家里显然已经不合适。
厉正则临时去了酒店住宿。
刚到酒店房间里，接到言知乐的视频电话。
她一眼看出来他没在裴公家住，“你在哪儿？”
“酒店。”厉正则没有隐瞒，他八卦心起，打算从她那儿得到关于裴公跟那个女人关系的信息，“裴公家里有客人，我住那儿不方便。”
言知乐皱皱眉，思索着这个时候在师父家里的人会是谁。
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来会是谁，“我师父家的客人是男的还是女的？”
“女的，不过没看清长相，裴公解释是普通朋友。”
“普通的女性朋友？”
言知乐怎么也不相信。
她决定明早跑步的时候去搞个突然袭击。
做徒弟多年，从未见过师娘，就连绯闻的都没见过。
师父那棵老铁树，这是终于要开花了吗？
言知乐激动。
很激动。
她已经想好了明天怎么去搞突袭。
晨跑，路过小区，顺道上楼看看师父。
对，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当然，还要有人陪她一起。
这样师父就不会肆无忌惮地骂她了。
她问厉正则：“你在哪个酒店住宿？”
厉正则心说，难道是要过来陪他？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自己这个邪恶的念头。
她是小孩，小孩，小孩。
重复给自己做心里建设，厉正则逐渐平静下来。
他报了酒店的名字和地址。
“离我家不远，明天晨跑我去找你，一起回我家吃早饭。”
“好。”
“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
裴公家。
因为厉正则的突然出现，打破了原本的平静。
裴公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让于飞从他家里出去。
“我给你订个酒店，你去酒店住。”裴公说。
于飞不乐意，“我不习惯住酒店。”
裴公也一脸严肃，语气生硬，姿态强势，“不习惯你就自己买房子住！现在，你赶紧收拾东西，我送你去酒店！”
于飞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气哼哼道：“你答应我妈，要照顾我的，你出尔反尔！小人！”
裴公看了眼时间，已经将近零点。
“我只给你五分钟的时间收拾东西，五分钟后你要是没收拾好，我就把你的东西全部扔出去！”
略顿，裴公又说：“我答应你妈照顾你，并没有说让你住在我家里！”
于飞反驳他，“要不是那个男人过来，你本来也同意我住下了，难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