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重山接到王进父亲的电话，反而放了心。
“王叔，看样子是分了，让他想想就想明白了。您在家看着他一点，晚上我带几个朋友过来，拉他一块喝喝酒，哭一场闹一场，也就好了。”
“王进这孩子最大的福气，就是有你们这样的朋友。知道你回来一堆事要做，还得替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操心，叔叔谢谢你了。”
一通客气之后，高重山推开门进了姜书记的办公室，约好了，姜书记今天带他去见领导。
新来的局长是空降的，大概是前任太不像话了，不光是闹出这么大的舆情，还查出一堆烂帐。包括之前工作过的地方，那些烂帐也被人挖出来，让提拔他的人，都跟着面目无光。
这次的领导不一样，有学历有能力，大城市过来的，眼光也不一样。
新局长一来就在心里大骂闰局长有眼无珠，把这么个宝贝放走。留在省城得创造多少就业，就为了一栋高楼，是修了给你当棺材用吗？硬生生把人逼走，真够鼠目寸光的。
不光鼠目寸光，还找不准自己的定位，什么年代了，还拿自己当老爷呢？要不要别人见你的时候，先磕个响头，你再喊个免礼啊。大清已经亡了啊，快醒醒。
政府搭台，企业唱戏，经济先行。什么意思啊，说白了，他们是解决问题的，是俯首甘为孺子牛的那头牛，是红花旁边的绿叶，是大树扎在泥土里的根，如果需要，他们也可以是泥土。
如果搞不清这个定位，就会跟闰局长似的，颐指气使，以为人人都是棋子，该受他摆布。
高重山是个顺毛驴，从来都是别人敬我三分，我回人一丈。虽然没谈到具体事情，但总归是修复了关系，建立起友好的沟通。
晚上带着人去了王进家，把王进从房间里拖出来，王进妈早就准备好了饭菜，吃饭的时候，王进妈还想说什么，被王进爸拦住，“咱们吃好了，去外头的广场上转转，你们再喝点。”
不由分说把老婆拖了出去。
“你添什么乱呢，儿子心里不痛快，你跟着说啥，你越说他心里越不痛快。”
老俩口还闹了一场小别扭不提。
酒桌上的王建设重重一拍桌子，“瞧你这个没出息的样。”
“年轻人嘛，不为爱情烦恼还是年轻人吗？”大福打着圆场。
高重山不说话，直接倒了两杯酒，“有没有后悔在合同上签字，如果没有公司，你就不用选择了。”
王进猛的抬头，抓住一杯酒，手指头都打着颤，一口闷掉。辣得他眼泪流出来，又捂住胃。一天没吃东西，忽然闷掉一杯白酒，那感觉，极为酸爽。
冲进卫生间就是一通狂吐，吐出来的只有酸水，混着水声，眼泪也跟着流了下来。
洗了把脸出来，出来坐下埋头吃菜。
吃到一半把筷子一扔，“我不知道，我想，如果是你，一定有办法，不会像我这样。”
大福眉头一蹙，王建设也愣住了，王进这是什么意思？怪高重山没有帮他？
大家都没说话，等着高重山开口。
高重山等了许久，才开口道：“我能理解爱情当中，缺少安全感，渴望抓住一点东西的心理。但我依然认为，最好的安全感是一个人的能力和勇力。菟丝花虽然很美，但我还是更喜欢一颗树。只有和我肩并肩站在一起的人，才能一起看到这个世间同样的风景。我把这样的事，理解为爱情。”
一个没有独立人格的人，你谈的到底是恋爱，还是你自己虚假的幻想呢？当然，这么狠的话，高重山可不会说出来刺激王进，至少现在不能。
“所以重山根本不可能遇到这样的事，要我说，你干脆带着姑娘私奔，一年之后买一送一，他们家不答应也得答应。”大福开着玩笑。
大家都没笑，王福只好举手投降，“算了算了，我是闹不清女人了，有的人要的不多，有的人要的太多，只有男人忒他妈不是东西。”
想到自己的前妻，又想到自己去年新婚的妻子，没小白花家里那么狠，但要的确实也不少。
前妻要的不多，他做不到，现在人家要的多得多了，他却只能巴巴照办。说起来怨谁，午夜梦回也只能骂自己一句，你贱不贱呐。
王建设斜瞥大福一眼，“该的你。”
并不同情他。
王进一直低着头，好不容易才又重新抬起来。
“我发发牢骚，你们不要怨我。”
“没人怨你，发发，尽管发，发出来就好了。”王建设一看，这是好转了？
高重山拍拍他的背，“是我不好，我确实有办法骗他们，但我不想这么做。”
王进苦笑，“我知道，我不怪你，是我自己选的。”
众人看向高重山，高重山微叹一口气，“不知道任何商业规则的普通家庭，女孩唯一的工作经验就是当过几天办公室的文员，怎么跟我们斗？我们面临的是什么，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甚至是一不小心，就全军覆没。”
“想骗他们，易如反掌，问题是，值得吗？”值得他抛弃为人处世的原则吗？王进呢，他又认为值得吗？用欺骗得来的爱情，又有什么意义？
“不值得，之前都是我的气话。”说话的人，是王进，长长吐出一口气。
其实，签定投资合同的时候，里头就已经有了关于他股权转让的协议，规定的死死的。别说他手写一个转让协议是无效的，就算是去公证处公证一个，也同样是无效的。
只是，他不想去欺骗她，就如同高重山所说，值得吗？
如果那么做，还是爱情吗？
王建设跟着摇头叹气，“他们家啊，迟早会吃大亏，到时候得多后悔，放掉你这么个好后生。”
有钱没钱另说，王进虽说之前一副挑花眼的花花公子样，但真认定了，又是个痴情种子。
“我看摇钱树就不错。”高重山嘴一溜，就给溜了出来。
大福不明所以，王建设咳咳两声，“你们敢当着钱经理的面叫不？”
钱瑶就是搬家公司的财务经理，来之前高重山还跟她开过玩笑那个。王建设是顶佩服她的，别看年纪轻轻，那气场，知道的是财务经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董事长呢。
王进脸都白了，知道钱瑶对他有点意思的时候，他吓得都不知道该怎么躲。他是找媳妇，又不是找领导，赶紧道：“别开玩笑，我一个男的不怕，会坏人家姑娘的名声。”
众人哈哈大笑，气氛一时轻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