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给他点赞。
万俟笑起来，戾气也缓缓散了去，又是那一副温尔文雅的样子。
唐清端起茶喝，回味甘甜，还行。
“小心烫着。”万俟突然冒出这句话。
唐清一愣，赶紧装模作样地左右看看，配合道，“还真的很烫，好痛。”
“我看看。”万俟往前倾了身子。
唐清连忙避开了去，“平时我都是放一会儿再喝，一般没人看出什么来。知道很热，但感觉不到疼。”
“你怕什么？”万俟低低笑起来。
“怕你。”
“怕我做什么？”
“做我！”
唐清毫不知耻地将他开始那话反驳回去。
万俟估计没想到她这么回答，愣了会儿后再也止不住笑意，朗声大笑起来。
“唐清啊唐清，看来我把你拉这儿来没错啊。”
“呵。是么？”
“嗯，撇去肖魏，你其实很好玩儿，不要在他面前太过拘束自己。”
“那不是会被发现么。”唐清皱眉。
“担心被他发现？为什么？喜欢了？”万俟好似特别能懂她在想什么。
“不知道诶……谈恋爱什么的，好心累啊。”
“你只是不善于辜负。”
“对对对，就这么开始着，他不说结束，我就会一直下去的这样。”
万俟深深看她一眼，以指尖试了试茶盏温度，“喝吧。这个温度应该不烫人。”
唐清只好试探着喝，温温暖暖的，很舒服。
“怎么估摸着它不会烫？我怕有一日终要露馅。”
“看烟，越浓烈越烫。别想那么严重，温度的高低你还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痛不痛而已。”
“啊……痛觉消失。”
唐清继续喝。
“肖魏……被阿五弄哪儿去了？”
“没事的。他要是在你面前死了，你还是没感觉的。撕心裂肺什么感受？”
唐清皱了皱眉，想象了一下，摇头，不知道。
“所以我说你无心。”
“但我听说，心理无感可以治的。”唐清再倒了杯茶水。
把它对着光放了，看它热气滚滚。
“纳诺酮也可以出现痛觉，试试么？”万俟再冲一杯，看它面上浮起一片树叶。
他好像乐在其中，又轻轻吹开。
外面刮起海风时，交火声慢慢淡了，接着看万俟打开了窗户，一股子海风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唐清几欲反胃，还是忍住了。
“嗯，把船沉了，不小心触礁，遇上海面大浪，无人生还。”
万俟关了耳麦，转身走来。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喝完了一壶茶，唐清出去时，是万俟送的。
走道的风很大，吹割在脸上还有些凉爽，除去海风中夹带的血腥气，唐清相信会更好。
肖魏已经被他安排在了屋内，此刻才放出来，远远见到两人并肩出来时，他的神色尚还算正常。
肖魏上下打量了唐清一番才点点头，“真是应该谢谢你？”
“我想你不谢我会更开心的肖爷。”
肖魏毕竟是个正常人，拉着唐清就往屋里走去。
“赶紧抓时间赶稿子，你只有在五月份前把所有的画完了，你五月份才有理由请假去世赛，并且可以被批准！”
肖魏把她甩到椅子上，指着笔记本屏幕。
唐清眨眼，很不能命白他这种莫名的气恼是哪儿来的？
“你生气了？”
“没有！”
“哦。”唐清果然不再追问了。
“干嘛不继续问？”肖魏坐在她对面，脸色冷沉。
“你自己说不生气啊。”唐清莫名其妙。
肖魏深呼吸，片刻后离开。
唐清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挠了挠头。
为什么人可以这么复杂？
――
沈璃出院了，身子已经基本好了，整个人精气不错。
索性最后蒋哲给她把母亲找着了并且也安置妥当了，否则她也不能安心养伤。
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接到过唐清的消息和电话，等她点开唐清空间看了之后才发现，已经出国旅游十几天了。
元宵节，吃汤圆。
加了热水，和着汤圆粉，再切点红糖做陷，也就完事儿。
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了，规矩也不能变。
把汤圆放到滚沸的开水中，沈璃去叫母亲。
“妈，今天元宵，早点起床吃汤圆啊。”才刚推开门，就见沈母还在睡着觉。
沈璃叹气，明明那么大的人了，还能睡懒觉。
“妈，起床了。”沈璃拍拍母亲脸颊，无甚反应，但触手却很是滚烫。
她皱眉，反手将手背搭在沈母额头上，烫得吓人。
连着唤了好几次，也不见她有所动静，沈璃这才慌了，赶紧打电话。
远远听着救护车要到了，她赶紧跑下楼去开门。
一派忙乱中，沈母终于被架上了担架，沈璃再一次摸了摸她额头，滚烫无比。
沈璃连忙拿了好几张银行卡和手机跟着一起跑下楼，卡很多，但不是每一张都有钱。
换了几个工作，换了几张卡。
救护车离开时，沈璃脑子里猛然想起汤圆还在煮着，但现在已经来不及想许多。
她想着电饭锅会自己跳闸吧……有接地线吧……最后还是拨通了房东的电话，叫她去帮忙关一关。
因为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她根本没有去买锁。
房东有钥匙，是可以进入的。
房东很爱打麻将，在沈璃的再三恳求下，才嘀嘀咕咕着上楼去给她关火。
沈璃住在二楼，所以房东倒没继续不解人情。连着说了好几声谢谢，正准备挂断，她突然听到了极为剧烈的爆炸声。
她脑子一抽，后背发凉。
慌乱之下喊了好几声房东，都没听到声音。只有通过话筒传来的混乱的尖叫声和人们挤挤攘攘下楼的声音。
沈璃指尖颤了颤，片刻后挂断立马打了火警。
她神情恍惚，好几次捂脸又抬眼，强忍着眼泪不掉下来。
护士小姐姐看了她好几眼，才犹豫着伸手抚抚她的背，“别难过，你妈妈会没事儿的。”
沈璃双肘撑在膝盖上，捂着脸颊，听到这话，却是使劲儿摇摇头，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刷地往下掉。
护士小姐姐手足无措，“你别哭啊，妈妈没事的，不是，你别难过……”
她越是安慰，沈璃就觉得心里越委屈，更是止不住。
“唉，你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另外一个随车的护士小姐姐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