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沈璃都不能明白他这又是怎么发疯了，又是怎么找到了这儿。
反反复复抓了好几人之后，沈彻显然是没有耐心了，不断挥舞着手臂挤开人群。
人群根本不需要他多费心，见到他到来立马往两旁退开，让出一条路。
这一看就是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吧。
“不在精神病院呆着，出来祸害什么人啊！”好几个群众嚷嚷着，比划着拿出手机录视频，打算发到朋友圈里。
沈彻此刻已经彻底到了沈璃面前，伸手打算推人的时候猛然间呆住。
“谁给你的胆子敢跑到这儿来啊？推啊，胆子不小了啊。”沈璃面色很冷，嘴角笑意复又讽刺。
沈彻这下是停住了，尖利的嗓音陡然响起，“除夕，过除夕，答应的。”
沈璃能感觉得到身边蒋哲疑惑的目光，这让她感觉自己卑贱到了尘埃，一度想要躲避。
她咬牙，连忙低头拽起沈彻大步往人少的地方走去。甚至连她妈妈都忘记了。
到了一处安静无人处，她才猛然间放了沈彻，一巴掌扇到他脸上。
“你发疯啊，你有病啊是不是，很有意思是不是？又是沈军那玩意儿指着你来的是不是？”
沈彻被打得呆愣了会儿，然后猛然也扬手扇了沈璃一巴掌，沈璃本来要躲的，但没及时，掌风刮着脸颊，疼到了心里。
沈彻尖利的嗓音如指甲刮着水泥板让人脊背发寒，难受至极。
“答应除夕过，你不来！该让爸爸打死你！打死你！”
沈璃气得心肝肺俱疼，捂着脸颊狠狠揉了揉，疼意只冲脑门，才让她彻底清醒了些。
她为什么要跟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这么较真？
她绕过沈彻往一处阴影走去。
沈彻跳将起来追着她，嘴里喊着“打得好打得好。”
她怎么也无法把几天前那个会给她缠手指包扎伤口的男孩儿和现在这副鬼样子的人联系到一起。
沈璃走到阴影处时，甚至能听到还没收住的赞贺，“不愧是我儿子，打得好，不听话的女人就该打！”
“的确挺该打！”沈璃上前一把揪了他衣领，就是一拳头砸到他脸上。
她身上戾气在此刻重得可怕，下手快准狠程度丝毫不属于男人。
沈军猝不及防且毫无防备，被她一下打了个正着，脸颊颌骨火辣辣的疼，牙齿咬到口腔，当即就是满嘴血腥。
“我操你个傻逼玩意儿。”沈军反应过来，立马反手将她拽着他衣领的手扯下，一脚踹在沈璃小腹处，扬起拳头就是一顿拳脚相加。
沈璃冷笑，自己就是犯贱了，是该被打一打了，打死最好，不仅让他博得个杀人犯的待遇自己还走得痛快。
不知是因为对生无望还是因为对现在的生活已经疲于应付，被打倒在地后，她没有还手。
她蜷缩着任由男人踹着她，扯着她头发，只把脑袋拿双手抱了，咬着牙感受着背上头皮小腹传来的剧痛。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父母这辈子撒过的最大的慌，就是他们会为孩子无私付出，做的每件事都是为孩子好。
是这样吗？所以沈军此刻打她是为她好的吧？
所谓棍棒底下出孝子，就是这样吧？换个方式，拳脚底下出孝子，是这样吧。
所以此刻她想着，小时候没被父母深深揍过一顿的孩子此刻是领会不到父母的为你好。
我打你，为你好！
我打你是有原因的，好好想想自己错在哪儿。
你应该好好珍惜现在我能打你，等我以后老了，就打不动你了，你就偷着乐吧。
沈璃吐出一口血，迷迷糊糊之间冷哼一声，等你老了，我会把小时候受到的拳脚相加一并还给你，为你好不是么。
身体很疼，眼前沈彻拍手叫好的一幕刺痛了她的眼睛。
如果他现在精神处于正常时刻，是不是就会扑将上来挡着沈军，是不是是是那个为她包扎伤口的会为他人着想，会善良的孩子？
她知道自己怨不得沈彻，因为他也是个可怜人不是吗？
沈军强迫了亲姐姐，又强迫亲姐姐把孩子生下来，最后亲姐姐受不了自杀而死，他把这一切的恨，不甘都强加在她身上，沈军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不是么？
沈璃迷迷糊糊的想着，神志已经不清晰，甚至连沈军每一脚的力道她都感觉不到。只能感觉自己好像深夜胃病犯了一样吐出大口大口的液体来。
眼皮沉重，感觉好困。
沈璃最后合眼的那一刻，眼前出现一双鞋来，鞋面印着大头图案。
大头……
沈璃这才恍恍惚惚想起陈光来，如果这么死了，好像有点对不起为她坐过一次牢的他啊……
她凭着仅剩的一丝力气，抓住了这只鞋。
想抓裤脚的，但是好高啊，好费力啊，抓不到啊。
她又迷迷糊糊看了眼大头图案，好好笑啊，她想笑，但敌不过沉重的眼皮。
蒋哲看着沈璃把沈彻拉走时，只是在原地没动，毕竟他想着这是别人的事儿，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就继续低头玩儿着手机，在群里跟一帮人插科打诨上色。
但过了会儿见沈璃还没回来，旁边她妈妈又是一副隐隐透着焦急的模样，他当即想了想那个神经病，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事儿不对劲。
当即他就顺着沈璃消失的方向找去，结果转了一大圈都没见着人。
而且沈璃她妈妈又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对他投以希望的目光。
于是蒋哲觉得自个儿身上压力倍增，动了动脑子之后，终于在这个阴暗处找到了人。
但所见到的一幕足以让他目瞪口呆，永生难忘。
等看清楚之后陡然愤怒，男人打女人这么见不得光的小人行为，而且那奄奄一息，毫无反抗之力的居然就是前一刻还笑意盈盈跟自己聊天的沈璃！
蒋哲作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当即就火了。
愤怒的走到沈离跟前扶她时，没想到就已经晕了过去。
按着理智拨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来的路上，他已经毫不客气把沈军拉到一边狠狠的打起来。
沈军踹了沈璃已经没什么力气，所以想要反击都有点吃力，所以只能一边骂着一边被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