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心思，不可能不知道的。
当初，他不查司膳司的账，还让她治了告状的女官……
李杞柠越想背后越发寒，难怪，难怪羽安帝并没有找上中庭，难怪没有对户部发火，因为他都知道。
“户部没银子，中庭也没银子。”李杞柠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呢？”温甜甜随口问道。
“不，不会的，不可能亏空太多的。”李杞柠自言自语地说着，她相信，云朝辞管过的中庭，她管着的中庭，不可能和户部一样。
可是她忘了，在云朝辞避居上青殿时，中庭有不少徐太后的人，虽然现在清理干净了，钱也追不回来了。
“你魔怔了？”温甜甜皱眉道。
“再等等，不会的。”李杞柠说完这句话才心安几分，接着她抬头看向温甜甜，“南境生乱，若是国库空，内库也空，大耀会如何？”
“还能如何，空空如也呗。”温甜甜摊摊手也是无奈。
问她又能怎么办，她又变不出银子。
李杞柠沉沉叹息一声，只有等六局二十四司统计了。
晚间，各局陆续来报统计结果，李杞柠越听越头疼，若不是恰逢南境的事，她还不知道中庭穷到拆东墙补西墙。
拆来拆去就她被蒙在鼓里。
看来，不止户部缺一个景泊颜，中庭也缺一个景泊颜啊。
不过好在司制司已经被景泊颜偷偷查过一次了，什么情况她清楚，而司膳司也因为女官告风络雅的状，而得知其中漏洞。
至于其他司，只说暂时拿不出银子，来回挪用备银以周转，指不定亏空了多少呢。
一时间，李杞柠觉得头好大，她管理中庭时都做了什么？明明很忙啊，可现在却觉着什么都没管理好。
李杞柠一夜未眠，整夜自省，自己究竟是怎么一步步当上宫令，管理六局二十四司的。
清晨，天不亮，她就出宫了。
身为中庭宫令，自己不能只顾着设计这研究那，更应该引领女官们做些什么。
她想，她该做些什么去弥补。
出宫后，她哪也没去，而是回了瑞国公府。
回了瑞国公府的她谁都没见，直接扎进各院落的库房，盘点着瑞国公府内的财产。
而景泊颜依然忙着户部的事，也是没有好好休息。
午后，景泊颜打着瞌睡，强撑着看册子。
赵简看在眼里，免不得劝道：“殿下，您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不如歇会儿？”
“银子送去兵部了？”景泊颜合上书，又打了个哈欠后，说道，“什么户部，我看就要绝户了，让我上哪搞银子。”
原本他以为查账就可以，没想到羽安帝竟然会找他要银子，说是南境等得急，他当然知道急！
可是，他上哪里搞银子啊？
景泊颜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愁道：“还真是岁月催人老啊。”
说着他摸了摸脸，熬了几夜，皮肤都变得粗糙了，还怎么去见他家阿柠……
“澈王殿下。”自门外走进了士兵，那是负责守门的兵，景泊颜见到他就头疼。
“怎么了？陛下又派人来催了？”景泊颜靠在椅背上，没好气地嚷嚷着，一天天没闲着时候，不是这催就是那催，他都没时间见李杞柠了。
士兵也是一愣，接着抱拳道：“殿下，宫令大人求见。”
“啥？”景泊颜猛然坐直身子，一边摆手一边激动道，“愣着干嘛，赶紧把人给我请进来啊，没眼色……”
在景泊颜的话语里，士兵转身出去了。
而景泊颜忙整理着衣服，又摸了摸头发，看向赵简问道：“咋样，本王俊不？”
“王爷……很俊。”赵简憋了半天，才回答上来。
“俊就成。”景泊颜深吸一口气，忙起身迎了出去，边走边道，“小爷就算熬夜，也风采依旧。”
李杞柠正打算踏过门槛，却瞧见站在门内的景泊颜，便微微躬身道：“臣请殿下安。”接着不等景泊颜说什么就直起身，使了个眼色。
景泊颜立刻领悟，忙侧身让出位置，让李杞柠走了进来。
进了门，李杞柠并没有往里走，而是转身看向景泊颜，问道：“户部的银子……多吗？”
“不多。”景泊颜贪看着面前的人，随口应付着，接着又反应过来，忙道，“什么多不多的，现在压根就没银子了，我跟你说，真是难为死我了。”
“话多。”李杞柠瞥了他一眼，上前一步将手里的小盒子塞到景泊颜手里。
“啥玩意儿？”景泊颜低头瞧着盒子，接着抬头看向了李杞柠，满是疑惑之中，他将小盒子打开了。
小盒子里，装着满满的银票，景泊颜往下翻了翻，依旧是银票。
“你这……”景泊颜欲言又止。
而李杞柠却面色不变，淡淡解释道：“我把瑞国公府的银子全部捐了出来。”
“瑞国公府有这么多银子？”景泊颜将盒子盖上，递还给李杞柠，“你要帮我也不用赔上所有家当吧。”
李杞柠并没有接，只道：“不是帮你，是帮南境的百姓，更是帮大耀子民度过难关。”
“不是帮我啊。”不知道为什么，景泊颜有些小小的失落。
“宫令大人不愧是中庭女官，此举真是义举啊，若是能挡住那些作乱部族，那可是救我大耀于水火的功臣啊。”
听到赵简在那拍马屁，景泊颜和李杞柠双双翻起白眼。
“行啦，银票收好，可以拨款了。”景泊颜嘱咐着，顺手将手里的小盒子递了过去。
赵简忙不迭地接过小盒子，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你挺趁啊。”景泊颜没有理会赵简，而是看向李杞柠随口说了一句。
“瑞国公府的东西，以及小姑姑和大姑姑留给我的嫁妆，我盘点了一下，贵重的都当给了易千金，换了银票给你。”
“易千金？”景泊颜不停地眨着眼睛，那不是他家的嘛，难怪换了那么多银子，“你这不厚道啊。”
“银票厚就行。”李杞柠淡扫景泊颜。
明明有银子不往出拿，还腆着脸在户部筹备银子呢。
见景泊颜剜肉般痛，李杞柠气道：“我那都是货真价实的东西，没占你多少便宜。”
而景泊颜却幽幽道：“听你这话，多少还是占了点的。”
回应他的，是李杞柠的白眼。
他们俩一言一语的，赵简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并不妨碍他摸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