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师爷打了个哆嗦，老老实实走上前坐下，捧着热腾腾的茶抿了一口，烫的差一点一口咬断自己舌头，即便如此都忍了下来没有吭声，年纪大不代表不惜命啊......
“噗！”
方言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自家媳妇儿待客的手段也太吓人了些，多亏自己这酒铺没开门，若是开了门，恐怕医药费都能给自己赔的倾家荡产。
不过这样也不错了，知道满月是个拉不下面子的人，声音很温柔的说道：“你继续用餐吧，我和梁师爷唠会儿磕。”
“嗯。”
轻声嗯了一下，满月就端着桌上摆着的小碗打算回楼上。
转过身，似乎察觉到自己遗漏了什么，在桌上看了看，又把果盘端着一起回了楼上。
果然是只贪吃猫......
喝了那口热茶后，梁师爷就像被定身了那样，眼珠子都没动一下，直到满月回房，这老东西立马开口大吼：“水！凉水！”
摇了摇头，方言拎着一壶凉水递给梁师爷，这老东西立马给自己灌了几口，看得出来他嘴唇上都有些起泡了。
“你说你没事儿老踹我家门作甚，哎......自作孽呀。”
趁着梁师爷灌水，方言很识趣的跑去柜台后面提了一坛酒出来，无奈的说道：“您老拿去补偿一下吧，我这儿最好的酒了。”
“你你你你小子，那母老......姑娘哪儿弄来的？”
嘴里大口喘着粗气，满月给他的压迫感，比被人捏着心脏还要难受数倍，他有一瞬间真的感觉自己这条老命可能就交代在这儿了，怪不得夏大人交代完几句话头也不回直接跑出了伯阳，而且看得出他身上有伤势，莫非就是被刚才那姑娘揍的？
“嗯？捡回来的。”
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方言这句话还真不是瞎说，满月真是自己捡回来......而且他还很清晰的记得，是自己用美食诱拐满月回家的......
“你他娘......哪儿捡的？老夫也去碰碰运气？”
翻了个白眼，他没指望能从方言嘴里问出答案，不过这小子也太滑溜了，连捡到这种理由都想得出来？
“啧，不信就算了。”
咂了个舌，方言摆出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说的自己在诓这老东西一样。
“今天老夫来找你，本来想和你说个事儿，结果这么一整，都不知道该不该说了。”
不着痕迹看了眼楼上，生怕满月突然杀出来给自己两耳光，在方言这里说颜雨柔的事儿，他怕自己走不出张氏酒铺。
有些失笑的方言主动给梁师爷斟了一杯酒，很自然的说道：“没事的，我妻子温柔善良又贤惠，哪里会计较这些，放心大胆的说。”
梁师爷抽了抽嘴角，温柔？贤惠？善良？原谅年迈的他一点都没看出来吧......
楼上的满月听见这三个形容词，耳朵立马竖起，满意的笑了笑，自己果然是个温柔善良的贤妻良母，算这色胚诚实！
“妻子？那颜大小姐算什么？整日你侬我侬的，不怕后院被一把火烧了......”
心里暗自嘀咕一句，他清楚方言这句话等同于告诉了自己，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夫妻，这样他也稍微安心了点，总不能你小子连自家媳妇儿都管不住吧。
于是壮着胆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颜大小姐最近情况很不妙。”
声音很轻，生怕被别人听见，可这一句话让方言脸色变了变。
练功练功出问题了？
方言第一个就想到了功法，因为最近几日都不见颜雨柔身影，他对颜雨柔的性格有所了解，肯定是拉不下脸来找自己，还有就是惧怕满月。
“有没有具体情况？”
反问一句，他觉得自己可能要主动去找她一趟，答应好的不让人家出事，更何况前些日子人家帮自己做了这么多事儿，如果不是她留意了城里那几个鬼差的踪迹，恐怕他现在还和个苍蝇一样在城里到处翻找。
要是修行出问题那就很麻烦了，尤其是还耽误了几日。
“对外颜小姐说是月事来了，身子不好，但是大夫来过好几个，都没察觉出异常，所以老夫偷偷听了下人的谈话。”
顿了顿，梁师爷继续道：“最近府里怪事多的很，有人隐隐约约听见颜大小姐院子里有哭喊的声音，还有嚎叫，但是过来一查，发现没有其他人，好几个护卫都守着，据那几个护卫说，每天夜里总感觉莫名阴寒，仿佛有人在耳边撕心裂肺的哭喊，许多人怀疑是不是有脏东西缠上了颜大小姐。”
说到此处，带着无法言喻的眼神看了方言一眼，如果是脏东西，这小兔崽子肯定有解决的办法，他看着颜雨柔这模样也着急，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娃娃。
皱着眉的方言揪了揪下巴，眼中闪过一丝恍然，原来如此......
原本严肃的表情放松了不少，八成是杀光了伯阳鬼差惹出的祸。
自己家周围全是结界，他们连过都不敢过来，急着投胎的鬼魂没地方去，正巧颜雨柔开始修行点亮了身体内的丹田，必定一股脑朝着颜雨柔家里跑，哪怕一天就去五六个，这么几天下来估计也不下二十只了，脸色能好才怪。
但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放松了些，不是什么大事儿，以那些野鬼的道行不可能伤到已经开始修行的颜雨柔，顶多就是受了点儿惊吓。
“嗯，我会过去解决的，您老放心。”
梁师爷等的就是这句话，看见方言紧皱的眉间松缓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有办法结局。
本来还想和方言聊会儿天，但一想到楼上的煞星，自己还是省省吧，不打扰人家小两口了。
“行了，酒我拎走了。”
拍了拍屁股，梁师爷这就打算直接走人，方言见状立马开口道：“梁师爷，从明日开始，伯阳城可能又不会太平了。”
“啥？这他娘才清静了几天！又来？”
“您老就多担待点吧，一群人盯着这里，我也没辙，总比我现在坐的位置换个不认识的人要强些吧。”
此言何意？
梁师爷听出了方言的意思，如果方言死了，坐在这里的是其他人，恐怕真不如这小兔崽子好说话，而且夏羽川交代过，近一个月内伯阳城都会很乱，让他们千万不要参与，只要收好尾就行。
叹了口气，无奈的回答道：“行吧，你小子知道轻重就好，反正别捅出太大的篓子，对了，别忘了扫地。”
“嘿，您老这话说的，我看起来像不爱干净的人嘛，会扫的，不光扫！我还负责拖干净！”
方言笑了笑，看样子梁师爷知道自己把尸体都往乱葬岗上面丢了，才提醒自己下次整出了事儿注意处理干净，否则吓到老百姓怎么办。
“行了，老夫先回府眯会儿。”
甩了甩手，拎着酒坛大步走出房门。
与此同时，满月端着空荡荡的小碗走出房门。
“今晚要出门？”
随意的问了一句，平淡的脸色看不出喜怒。
“额......醋坛子翻了？”
面色僵硬的问了一句，感情全被满月给听见了呀......
“哼，在你心里我原来是这种小肚鸡肠的人？”冷哼了一句，满月坐回刚才的位置，淡淡说了一句：“去之前记得把房里的剑带去。”
“啊？”一脸诧异的方言摸不清到底是啥情况，那不是青鸾的东西吗？虽然昨天被满月拿到自己房里来，不过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让你拿就拿，有什么好问的。”撇了撇嘴，这算是物归原主，而且明日太和宫的人估计会赶到伯阳，有惊梦在手，保住性命肯定无碍。
“小满月呀，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见到满月不肯透漏，方言立马把满月搂在怀里，这几日的相处他早就看出了满月性子，脸上还挂着洋洋得意的表情。
“你你......一身汗臭，松开......”
挣扎的推开方言，满月又气又羞，若是青鸾此时进来看见了怎么办？
“上次怎么说的？”
推开方言的满月一脸怒意看着他，这色胚就会欺负自己，好不容易在青鸾姐妹心中把严师的形象给维护住了，他还想让别人看见不成。
“好啦好啦，我错了。”
可怜巴巴的看着满月，方言又把桌上的桂花糕拿起递过去，自家这猫儿只要有吃的就能哄好。
果然，满月接了下来。
凤目一横，纤细的手指指向后院，冷声说道：“接着练！”
......
夜幕降临。
方言手持三尺青锋走在街上，现在的寒风刮在脸上已经有些生疼，就连地面都隐约有些结冰，踩上去光滑无比。
南方气候湿润，夜晚更加容易下冻雨，落地成冰，这是下雪前的预兆，一般会下两日左右，然后开始鹅毛大雪。
吐了口热气，外面冷是挺冷，但他还扛得住，此刻心中有一个大大的疑问。
惊梦剑到底是咋回事儿？
青鸾拔不出来，青雀拔不出来，只有满月能拔出来。
他也打听过惊梦，青鸾告诉自己，这是她祖上的佩剑，只有一次是因为族人陷入绝境主动出鞘将贼人屠戮殆尽，从那次以后就再无动静，直到从满月手中第二次出鞘。
满月和自己说过她算狐族之人，能拔出鞘情有可原，但是......他为什么能拔出来？
张开灰白的阴界，方言很随意就抽出了惊梦，仔细观摩上面的花纹，甚至能感受到惊梦在向自己传达什么。
如果没有感觉错，应该是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