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岁已至，喜庆新春。
永帝有了醉意，微醺着脸被宫女们扶回吟霜宫，永帝临走时重重的拍了拍顾染的肩膀：“雄鹰翱翔天地，志存高远，岂会甘愿为情爱所困？”
众臣噤然。
顾染眉心一跳，沉沉的望向永帝，默不作声。
永帝却是大笑一声，顺着李公公的搀扶出了大殿。
宴会散去，吴南星与顾染并排退去，“怎么，要准备做驸马了？不高兴？”
吴家是清楚这个慕容清的身世的，吴南星心里些许涩味，但还是衷心祝福。
不过，适才陛下醉酒之话，殿上的人都听清楚了，也明白其中的含义。
顾染的野心人尽皆知，他如今是当朝首辅，权倾朝野。如若成为驸马，他的势力又会增大几分。
不过，永帝的那番话，也是在告诫顾染。江山与美人，只可选其一。
顾染神色未变，淡淡的瞥了吴南星一眼：“多谢吴大人提醒。”随后，大步一跨与吴南分开了距离，一个人走出皇宫。
顾府的家宴等着顾染的归来。
一顿饭，吃的还算安静。
顾沾云在祠堂闭门思过，上官云珠正在屋内照看时而精神失常的顾棉，顾荆镇守边疆还未归来。
一顿团圆饭，诸多寂寥。
顾青山年事虽高，整个人还算精神。新春佳节，不免饮了一杯酒，谁知被顾老夫人连瞪了几眼，吓得他都不敢吃饭。
顾染望着，嘴角边不自觉的泛起笑意。
外面的鞭炮声起起伏伏，守夜的孩童都领了压岁钱，一片欢声笑语中逐渐睡去。
顾老夫人体弱，早早回了园子。只剩下祖孙二人，相谈甚欢。
“我知道，慕容家的那个丫头就是荣盛公主吧。”顾老看了顾染一眼，淡笑一声。
顾染一愣，随即点头。
顾老一猜即中，永帝赐婚，按照顾染的性子，若不是自己欢喜的那人，他绝不对不可能会同意这门亲事。
能让这顽劣的小子服服帖帖的，只有慕容初那个丫头。
顾染望着皎皎月色，盈盈满霜，抿了一口热酒：“祖父，若是我有一天放弃一切，你会不会怪我？”
顾老却是沉沉一笑。
“为何会怪你？”
“因为你想要阖家幸福，平淡一生？”顾老睨了一眼顾染，“权力之巅永无止境，你只要争取你想要的就好。”
顾染犹豫了，自幼读百家书，习天下武，立志要成为天下第一权臣。不仅容国是之境，天下之大，顾染都要染指三分。
宏图基业还未实现，岂能放弃？
“老太爷，老太太有些不舒服。”偏院遣了小丫鬟来报。
顾老一听，脚底生风赶往屋里，顾染一路搀扶着顾老，心口悬着。
门帘打开，一股暖意冲了出来，打在脸上。
顾老夫人躺在床上，被丫鬟扶着顺着后背，一直在那咳嗽，整个人有气无力。
“张大夫呢？”
顾老出声，虚白眉色间尽是焦灼。
春杏连忙回话：“已经派人去请了。”
老夫人咳嗽了几声，才缓缓顺过来气。老夫人年轻时操劳过度，生子时又落下了病根，身子总是时好时坏的。
去年春分，张大夫悄悄的提点顾染，老夫人不过两年之春。当时顾老也在场，并没有多说什么。
望着床榻之上连喘气都费力的那人，顾染不禁生了凉意。
忽然他感觉胳膊被一拽，顾老枯燥的手紧攥着他的臂膀，像是遗落的人抓住了一片浮木，顾染能感觉到他在颤抖，他在害怕。
梅园一夜未眠，张大夫是宫里早年退下的太医，妙手回春，医术高超。
翌日，老太太稳定了许多，原是虚惊一场。
老夫人贪甜食，见顾老爷孙两人谈话不备，偷偷馋嘴吃了半块糕点，这才有些不适。
顾老抿着唇一言未发，并没有同以前一样怪罪几句。
顾染知道，祖父后怕了。
年关之日。特例不用上朝。
顾染贪了半晌惰意，待雪停了才去梅园拜年。
老夫人笑呵呵的递给他压岁钱，顾染收了。谁知她又悄悄塞给他一份，“祖母，给过四儿了。”
老夫人笑眯眯的，“谁说是给你的。”
顾老在一旁接话：“是给未来孙媳的。”
顾染瞬间笑得恣意。
梅园是顾老夫妇的住处，园里多处栽种了梅花，如今最是美景。
顾染提了帖子：“送到宫里去。”
顾霆接过帖子：“这是？”
“邀荣盛公主赏梅。”
为免旁人生疑，叶念之随慕容初两人一同前来。
慕容初戴了幕帘，旁人看不见她的样子。但戏还是稍微要上台面的。
顾染出门迎接，面色平静。擦过慕容初，只和叶念之聊了几句，这才将人迎进门。
白霜压枝头，红蕊一点点。梅香已自开，只为迎月来。
梅园的梅枝开的最艳，叶念之不禁折了一只。
顾霆不知从何处而来，“暖茶已煮好，还请两位贵人移驾。”
顾霆引了慕容初去了北苑，一进屋，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副画。青山绿石，满月而出，蓬勃倨傲之势。慕容初浅浅一笑，果然是顾染的风格。
琴弦之乐突然入耳，曲款生意，沁人心脾。慕容初闻其声，扯下幕帘，徐徐踏进了顾染的内阁。
一曲毕，顾染看向不远处的慕容初，顿时眉开眼笑。
“真没看出来，顾大人的琴艺倒是高超。”慕容初双眼含笑调侃道。
“岂止是琴艺，顾某还有更多的惊喜等着殿下。”
顾染挑眉不怀好意的看向慕容初。
慕容初不禁脸颊发烫，软软的瞪了他一眼。
顾染眼中满是柔情，慢条斯理的起身走到她身边，一手揽过她的腰肢，鼻尖贴着她的脸颊：“我会对你好。”
慕容初滞了一下，看向他：“怎么？”
顾染揽过她，将慕容初紧紧的拥进怀中，头放在慕容初瘦弱的肩膀上，微叹口气。
他想好了，待娶慕容初之日，便是他为臣之时。以后的顾染便会尽心尽力的为永帝，为慕容江山而战斗。
“吾愿以江山为聘，真心为礼，娶汝慕容初为妻，天地可鉴。”
顾染的话带着撩人的温柔，忽的撞进了慕容初的心里，眼泪一下子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