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站了多久，谢筠脚下生根了似的，一动也没动。
楼亦水深呼一口气，平静道：“谢总，我很忙，请离开吧！”
谢筠没走，她问：“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吗？”
话语中还藏着一丝希冀。
楼亦水没说话。
谢筠眼底的光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她闭上眼，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电话铃声突兀响起，谢筠调整好情绪，接起了电话，“喂？”
不知听到了什么，她神色大变，“我马上过去！”
谢筠匆匆往门口走去，刚拉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外神色复杂的楼亦珊。
“你……”
她看了眼背对门口的楼亦水，抿了抿唇，终究是没说什么，迈开步子离开。
高跟鞋的“哒哒”声远去，楼亦水垂在身侧的手松了松。她转身，视线扫过门口，一下怔住了。
楼亦珊还站在门口，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楼亦水忽的有些心慌，垂在身侧的手再次握紧，她尽可能让自己保持平稳的语调，“你……你都听到了？”
“听到了。”楼亦珊说：“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楼亦水转过身背对着她，说：“是我对不起你！”
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跟楼亦珊说这件事，也害怕说开之后楼亦珊会跟她有间隙。她甚至想过让这件事永远尘封，楼亦珊不知道，她们之间就能一直像现在这般。
没想到，阴差阳错让楼亦珊碰上了。
楼亦水做了会儿心理建设，将真相全盘托出。
“十岁那年，我记起我曾经被人丢弃过。当时太小，记忆有些混乱，只记得是姐姐丢的我。所以……”她停了一下，继续道：“我那时挺恨你的，你对我越好我越恨你。我以为你是因为丢掉过我，觉得亏欠，所以才对我这么好。”
“我其实并没有很喜欢你那些玩具，只是单纯地想跟你抢。我就是想给你找不痛快，就是想看到你不开心。”
“我那时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报复你。我叛逆，不听话，一方面是想气你，另一方面是想让爸妈更多把目光放在我身上，最好能忽略你。”
“我看你气得跳脚，我高兴！”
“直到我知道我不是楼家的亲生女儿。我接受不了，我觉得我的到来让你失去了很多东西，我过意不去，所以我转学走了。”
楼亦珊哑声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那天晚上，你跟一个男人去酒吧喝酒，我正好也在那儿。那个男人不像好人，我不放心你，就留下来了。你跟他倒苦水，说我是你从孤儿院带回来的，我听到了。”楼亦水道。
“就是你离家出走的前一个晚上对吗？”
“对。”楼亦水说。
楼亦珊那时喝断片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她会记得这天是因为酒醒之后听她爸妈说楼亦水离家出走了，此后的三天都没有消息。再后来，楼亦水没打一声招呼就转学走了。
“爸妈都对我很好，但是我却在伤害他们，伤害他们的女儿，我没脸再留在楼家了。我很愧疚，当时就想，反正我也不是这个家的人，你又这么讨厌我，干脆走了好了。高中毕业之后出国，其实我没想再回来的。”
“我知道我自己就是谢溪，是你跟肖晟领证那天。我想着姐妹一场，好歹给你送份礼物。我去挑礼物的时候碰到了谢筠，跟她聊了会儿，她给我看了她妹妹的照片，跟我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我想了很久，然后找人查证，最终证实，我就是她失踪多年的妹妹谢溪。”
“后来，“缪斯”比赛那天，我本来要去参加你的庆功宴。但是路上看到喝醉了的谢筠，我担心她，就陪着她等她助理来接她。她亲口对我说……”
楼亦水咬着牙把话说完，“她说，是她把我丢掉的！”
楼亦珊的视线模糊了，眼泪“嗒吧嗒吧”地落下来。面前的那道背影她看不太清楚了，只隐隐看到那人身侧紧紧攥住的拳头。
“所以……”楼亦珊哽咽着，“所以你是因为这件事情才疏远我，针对我，不是因为我不好是吗？”
“是！”楼亦水吐出一口浊气，“我没胆子跟你求证，才有了后来的误会。我……对不起！”
“我不接受！”楼亦珊说。
这个结果，楼亦水不算意外。她正想开口，又听见楼亦珊说：“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答应我，你永远不走，永远留在楼家！”
楼亦水猛地回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愣愣地问：“你、你刚刚说什么？”
她料想按照楼亦珊的性子，如果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可能会让她滚，并且不再出现，她也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可没想到……
楼亦珊重复：“我说，我不要你的道歉，我要你永远不许走，永远都留在楼家！”
她随意抹了一把脸，把包里的东西倒在沙发上，“你十一岁以后就不要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了，但是，我一直都有准备的。十二岁的时候你喜欢的游戏机，十三岁的时候你喜欢的模型……”
楼亦水看到那堆东西里还有一把车钥匙，是她曾经最喜欢的那台重型机车的。
“……你十六岁的时候爱上了赛车，但是我那时没那么多钱。我存了整整一年，才买得起它。”
“这些东西都是你喜欢的，我把他们都送给你，妙妙你不要走好不好？”
“我以后不乱发脾气了，你还是我妹妹好不好？”
“你……”楼亦水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她抬手捂住脸，又哭又笑的，“楼亦珊，你是傻逼吗？”
都这个时候了，还对她这么好？
楼亦珊吸着鼻子，眼泪怎么都擦不干。
“别哭了。”楼亦水走过去，帮她抹眼泪，“我答应你，我不走。”
楼亦珊泪眼婆娑，“你保证！”
“我保证！我绝对不走，你赶我都不走！”楼亦水道：“你不是喜欢逛街吗？把眼泪擦干，我们出去逛街好不好？”
“刷、刷你的卡！”
“嗯，都刷我的。”
“我想吃八仙居的发财鸡。”
“等会儿带你去，我请客！”
“我还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