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亦水听完了露辛达手机里的录音，陷入了沉默。
她知道吴铭对她抱有敌意，她也能理解吴铭对她抱有敌意的理由。扪心自问，如果是她的好朋友被人这么伤害，她恐怕也做不到平心静气和那个人相处。
但是，敌对她，她认了，为什么要牵扯贺一舟？
高中那会儿她天天和贺一舟混在一起，非常清楚吴铭和邱应两个人在贺一舟心中的地位。贺一舟嘴上虽然嫌弃吴铭嫌弃得要死，还经常欺负他，却是真心实意把他当兄弟的。如果贺一舟知道了这件事……
露辛达看着她的脸色不停变幻，有些担忧：“老大，你没事吧？”
楼亦水摇头。
露辛达又问：“我们要不要采取一些措施？”
“不用！”楼亦水道：“没到那一步，他不是还没答应吗？”
露辛达迟疑道：“可是，我有些担心。”
她和吴铭打过几次交道，对这个人有几分了解。
“他目前虽然还没有答应程北的合作，但之后谁知道呢？以他的性格来看，他是做得出这样的事的。如果我们不尽早防范，可能会陷入被动。”
见楼亦水不说话，她试探地问道：“要不然，我们先告诉贺总？”
“不能告诉贺一舟！”楼亦水想都没想就否决了。
“可是……”
楼亦水：“这件事情你谁也别告诉，我会处理。”
露辛达拗不过她，只好道：“好吧！”
打发走露辛达，楼亦水沉思了一会儿，给克里打了个电话。
“是我，诺拉。”
“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嗯，我等你消息。”
挂了电话，楼亦水伸手轻轻拂过木舟舟身，“贺一舟，这一次，让我来保护你！”
午间，“渡”。
饭点，办公室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安安静静的，唯有总裁办公室隐隐传出些谈话声。
贺一舟面前摊着份资料，眸色有些冷。
“贺总，要开除他吗？”戚语问。
贺一舟：“先不用，留着吧！”
“留着？”戚语皱眉，“逐浪项目即将正式启动，留着会不会风险太大？”
“防着些，翻不起什么浪的。”贺一舟合上资料，凉凉地笑着，“再说，不留着，怎么知道他们想干什么呢？”
戚语见他有主意，便不再多说，“那贺总，我就先下班了。”
“去吧！”
戚语拉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楼亦水，礼貌地打了声招呼：“楼总！”
“戚助理。”楼亦水颔首，“我找你们总裁。”
戚语识趣道：“总裁在里头，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贺一舟听到声音，有些惊喜，“你怎么过来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戚语带来的那份资料收到后方的文件柜里。
楼亦水没察觉到异常，扬了扬手里的袋子，“来请贺总吃饭啊！”
贺一舟帮着她把袋子里的东西取出来，摆好在茶几上，“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还特地过来找我吃饭。”
“突然间想和你吃饭了，就过来了。”楼亦水道：“你还总说我工作狂，你自己也不遑多让啊！员工都午休去了，就你这个总裁还在待办公室里。”
贺一舟轻笑，“所以说我们绝配啊！”
两人说开之后，贺一舟偶尔会在言语上调戏楼亦水几句，楼亦水起初还有些羞涩，不过现在已经习惯了，甚至还能怼上一句：“吃饭的时候少说骚话。”
贺一舟啧了一声，没再说话。
楼亦水嚼着嘴里的米饭，试探地问道：“那个……吴铭他最近怎么了？”
贺一舟动作一顿，“他找你麻烦了？”
“没！”楼亦水道：“我只是看他那天心情不好，有些担心。”
贺一舟松了一口气，“没找你麻烦就好。他就是在闹别扭，过段时间就好了，不用理他。”
楼亦水心情沉重，勉强扯出一抹笑来，“嗯！”
贺一舟是真的没把那天说的决裂当真，只以为吴铭是一时气话。如此，就更不能让他知道这件事了。
贺一舟看她神色不对，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嘿！一直在走神，想什么呢？”
楼亦水随便扯了个慌，“刚想到我还有几份文件没签。”
“哦！”贺一舟面无表情。
“那个……”楼亦水摸摸鼻子，“我下次注意。”
饭后，贺一舟收拾了茶几上残肴拎到外头去扔。他有点洁癖，这些东西放在办公室他只会浑身不自在。
楼亦水坐在沙发上随手翻了翻一旁的杂志，贺一舟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她下意识瞥了一眼。
“嗯？”楼亦水发出了短促的惊疑声，她放下杂志，翻转手机屏幕正对着自己，一时竟有些呆愣。
她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自己，心中涌起一阵酸涩。
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呢？
高二？还是高三？
这张照片又陪了贺一舟多久？
她统统不知道。
似乎每知道一件曾经的事，她都要再心疼这个人一分。
这个人，他怎么能这么好？
她好想回到过去，抱一抱五年前那个失意的少年。
贺一舟回来看到她眼睛有些湿，快步走来，“怎么了？”
楼亦水红着眼睛说：“照片。”
什么照片？
贺一舟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机，了然。
“这是高三的时候拍的。我记得那是一节体育课，你生理期不舒服，我翻墙出去给你买热水袋，热红糖水，后来趁你睡着的时候拍的，陪了我好多年了。”忆起往昔，他笑的很温柔，“我当时就在想，这个人可真好看啊，时间慢一点吧，让我能多看一会儿。然后……”
楼亦水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贺一舟：“然后他们上体育课回来就把你吵醒了。”
楼亦水没忍住笑了。
她转身抱住贺一舟，紧紧地，紧紧地抱住。
“贺一舟，我这个人很迟钝的，很多时候我看不到你对我的好。以后你做了什么，都告诉我好不好？不要再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了，我会心疼！”
贺一舟微低下头，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好！”
楼亦水把脸埋在他的胸前，默默地说：贺一舟，我会保护好你，不让你再受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