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偶天成

木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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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九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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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大箱子医书,足足有两三百本,还是南疆誊抄而来,要想钻研透难度不小,姜绾为了安心钻研南疆蛊术,闭门谢客。

嗯,闭门谢客的只是她,她不出顺阳王府见客,也不见来顺阳王府的客人,当然迎来送往齐墨远还是招呼的。

比如姜大太太来顺阳王府,齐墨远领着她到了姜绾的地方,只远远的看了姜绾一眼。

姜绾在桌案上忙看书,偶尔问李翰林这话翻译的有没有问题,忙到他们在门外站了半天也没发现。

姜大太太也不知道姜绾在忙什么,犹记得女儿未嫁时,在河间王府,她苦口婆心的劝她读些书,女儿置若罔闻啊,这嫁了人,不仅爱读书了,都快赌的走火入魔了。

她知道姜绾爱读医术,也有这方便的天赋,但是,大夏朝的医术还不够她钻研的,还要劳烦人李太医去南疆帮她买医书,而且还看的这么聚精会神。

齐墨远身中蛊毒,以及姜绾体内有金蚕的事,河间王府没人知道。

姜绾太过认真,姜大太太虽然不理解,但也没有上前打扰,远远的看了女儿几眼,便转身走了。

齐墨远从二门处迎到姜大太太的,亲自将她送到顺阳王府大门,走之前,姜大太太叮嘱齐墨远道,“喜欢读书是好事,但凡事过犹不及,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不急于一时半会儿就要把书都看完,你也别太惯着她,书读多了和做针线一样伤眼睛,没事多陪她在花园逛逛,还有就是你们成亲也许久了,长欢郡主都怀身孕了,你们也上点心。”

嗖。

一把飞刀直插齐墨远胸口。

不止胸口,浑身四肢百骸都被催生伤遍了,他一天也只吃三顿饭,催生一天不知道听多少回,耳朵都快要长老茧了。

齐墨远一一应下,把岳母大人送走。

快吃午饭的时辰,齐墨远想着姜绾再忙也不至于陪他吃午饭的时间都没有,结果他去叫姜绾,姜绾正一边啃馒头一边翻书。

齐墨远打了珠帘进去,结果手才碰到珠帘,姜绾就抬头了,道,“别进来,出去。”

那语调,不知道的还以为书房内有炸弹,一进来就能踩到引线,炸他们个魂飞魄散。

齐墨远还是进来了,走到书桌前道,“你是打算一口气把这几百本医书全部看完?”

姜绾是这样想的,但显然她做不到,她抬眸看着齐墨远,眸光闪耀如星辰,“我娘来顺阳王府,没往你伤口上撒盐啊?”

齐墨远,“……。”

“你知道你娘来,你都不见,”齐墨远黑线道。

“不用见也知道我娘来做什么,你耳朵受罪就算了,何必再加上我一双耳朵呢?”姜绾啃着馒头道。

“……。”

这么理直气壮的话,齐墨远听得浑身无力。

姜绾起身,推他出去道,“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我尽快把这些南疆医书都看完。”

齐墨远体内的蛊毒就是块压在她心头的巨石,她早想移开了,只是没那本事,如今希望就在眼前,她岂能不打铁趁热?

另外就是她昨儿在南疆医书上看过一条,蛊虫的寿命不是无限的,若在蛊虫寿命终结之前,没能解蛊,蛊虫一死,会在体内爆发出剧毒,到时候就是神仙在世也难救。

齐墨远的蛊毒在体内多久了,至少十几年了啊,想想就觉得可怕。

姜绾只恨不得那些南疆医书一股脑的往她脑子里钻,省的李翰林翻译,她还要逐字逐句的看。

转眼,半个月过去了。

南疆带回来的医书姜绾才看了五分之一不到,翰林院仅有的两位懂南疆文字的学士都被请进了府,还张榜招募了一位从南疆乔迁来大夏的老先生,在他们和李太医的协助下,姜绾才能达到这速度。

在旁人看来很快了,但姜绾觉得还远远不够,看的越多,她就越不安,她怕最后找不出解蛊的办法来。

当初是她太过自信了,她就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抓了锦绣坊老板娘,从她嘴里逼出解蛊办法来。

这一日,浓云密布,天空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狂风乱作,吹的窗户哐啷啷作响,金儿赶紧去关窗户,可还是晚了一步,一阵大风吹进来,吹的书乱翻。

大雨顷刻间滂沱而至,打在树上、窗柩上、地上的声音并不动听,姜绾烦躁的心却是安静了下来。

她起身回屋,进屋的时候,正好有暗卫来和齐墨远禀告事情,姜绾听了两耳朵,走进去道,“誉州还没有什么进展?”

护国公杀了北云侯的消息一传回京,王爷和姜老王爷就启程赶赴誉州,就这么几天的功夫,护国公就夺了几座城池。

誉州乃大夏朝重要关卡,所以驻了重兵,紧挨着的几座城池都没有什么兵力,夺起来可以说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王爷他们赶到后,以迅雷之势夺回了两座城池,之后就再无进展了。

因为护国公抓了被夺城池里的乡绅,把当地有威望的人都禁足在了府衙内,只要王爷敢攻城,就把那些乡绅吊在城墙上,一旦攻城,最先死的就是他们。

护国公能不顾那些人的死活,王爷他们做不到,是以僵持在哪儿,进不了,也退不了。

齐墨远摇头,“本来护国公就是心狠手辣之辈,护国公府族人还被关在刑部死牢,他一点也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再加上心狠手辣的锦绣坊老板娘,这一场仗还不知道拖到什么时候去。”

和敌国打仗就极少有这么不要脸的打法,敌国就算把俘虏吊在城墙上,还得担心有朝一日落到对方手里,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而有所顾忌。

护国公是半点顾忌也没有,在他眼里只有四个字:成王败寇。

暗卫看着姜绾道,“护国公拿那些乡绅的命掣肘王爷,王爷还不能断城内的粮食。”

因为最先饿死的不会是护国公,而是城内的百姓。

姜绾坐下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护国公手里目前仅有五万兵马,剩下的已经向朝廷表过忠心,和护国公断绝关系了,”齐墨远道。

“护国公已经是困兽之斗。”

可就是困兽,也能咬死不少人。

还有这么多将士耗在那里,对国库是不小的负担。

姜绾想了想道,“护国公和锦绣坊老板娘俩一个比一个心狠手辣,若是他们能闹掰就好了。”

不过这难度不小。

护国公身边无人可用,而锦绣坊老板娘对朝廷怀着恨意,明摆着是要借护国公的手让朝廷付出代价,两人现在被捆在一条船上,想让他们闹掰不容易。

不过,再不容易也得去做。

姜绾和齐墨远商量了半个时辰,定下离间计,由玄铁卫送到王爷手中。

护国公生性多疑,他这么信任锦绣坊老板娘,完全是因为锦绣坊老板娘及时在他进宫之前拦下了他,因为出城的及时,才没有被抓,有了喘息之机。

可叫护国公知道,北云侯夫人害死成王一事,是锦绣坊老板娘捅给姜绾知道的,而非是护国公府大太太,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捅他一刀,再给他上点金疮药,那是救他吗?

那是在玩他在耍他!

怀疑的种子一经种下,无需管它,自己就会生根发芽,再加上锦绣坊老板娘本就私心很重,在护国公怀疑她时,那份私心就被无限放大了。

护国公很清楚,姜绾才是前朝公主,是锦绣坊老板娘正儿八经的少主子!

他的女儿只是被错认,被姜绾和靖安王府、河间王府还有刑部尚书联手扣了个前朝公主的罪名,被当街斩首示众,而姜绾则成了河间王府嫡女,不受身世困扰!

锦绣坊老板娘为了自己的主子真是煞费苦心,这才是真正的为自己主子着想,他和护国公府都被她利用了!

在离间之前,护国公对锦绣坊老板娘几乎是言听计从,离间之后,锦绣坊老板娘几次提议,护国公都置若罔闻。

锦绣坊老板娘是有心气的人,认定护国公背信忘义!

两人嫌隙越来越大。

护国公也曾动摇过,怕被人挑拨了,他抓了锦绣坊的丫鬟,严刑拷打,但可惜一般的丫鬟并不知道这么大的隐秘,小丫鬟只知道锦绣坊老板娘私下去见过姜绾几次,确实派人给姜绾送过密信。

但信上写了些什么,小丫鬟不知道。

一个月后。

姜绾把李太医从南疆找回来的医术看了一半,边关传来了锦绣坊老板娘被活捉的消息。

说是活捉,其实是被护国公拿来和王爷做交换。

护国公执迷不悟,拒不伏法,皇上一怒之下,将除了护国公府长房一干人等之外的护国公府九族都砍了脑袋,包括护国公世子在内。

护国公膝下无子了。

到了誉州,护国公在想办法夺城池的时候,内院没少纳妾,锦绣坊老板娘被护国公夫人下了绝子药,她这辈子都无法生养了。

半个月前,护国公内院还真传出了好消息,有个妾室怀上了。

护国公高兴不已,大摆筵席。

然而不过几天,就被易容借着送粮的名义混进城的暗卫给抓了。

暗卫要护国公拿锦绣坊老板娘来换妾室的命。

护国公挣扎过,毕竟锦绣坊老板娘于他而言用处不小,但要不是因为锦绣坊老板娘,他也不至于现在就落到这副田地!

他年纪不轻了,宠幸了七八个妾室才只有这一个怀了身孕,他赌不起。

再者,锦绣坊老板娘现在对他态度越来越差,他几次从锦绣坊老板娘眼底看到了杀气,再留在身边,终是祸患。

护国公一狠心就拿锦绣坊老板娘换了妾室。

锦绣坊老板娘想活劈了护国公的心都有了。

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京,最振奋的莫过于姜绾。

她后悔放锦绣坊老板娘离开,现在被活捉,她就能再见到锦绣坊老板娘,就有从她嘴里问出解蛊之法可能。

事关齐墨远的命,傅景元和檀越他们亲自押送锦绣坊老板娘回京,一路上遭遇不少伏击,不过都没能成功。

囚车走的不快,半个月后,姜绾在城门外十里亭见到了被关在囚车里的锦绣坊老板娘。

再看到姜绾,锦绣坊老板娘惨笑一声,面如死灰。

有句话在她心里憋得太久了,见到姜绾,她终是忍不住问出声来,“这么处心积虑挑拨我和护国公,又抓我回京,是不是为了从我嘴里问出解蛊毒的办法?”

显而易见的事,姜绾就不否认了,“是。”

锦绣坊老板娘闭上眼,再不言一个字。

姜绾知道让锦绣坊老板娘说出解蛊办法不容易,但再不容易,也得想办法说服她不是?

锦绣坊老板娘是前朝余孽,姜绾好不容易才摆脱前朝公主的名头,自然不能和锦绣坊老板娘走的太近,不然她还真想把锦绣坊老板娘带到顺阳王府关起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不惜一切代价拿到解蛊之法。

锦绣坊老板娘被押进了刑部死牢。

说服锦绣坊老板娘拿到解蛊之法的重任就落到了刑部尚书的身上。

锦绣坊老板娘入狱后,她住的牢房是最宽敞的,还有一扇窗户能通风,天气很好的时候,还能照进来一缕阳光,对这暗无天地的刑部死牢,是多么难得一件事。

刑部尚书站在牢房外道,“这是顺阳王妃特地交代关照你的。”

锦绣坊老板娘靠着牢房,紧闭双眸,一个字也没有回答。

锦绣坊老板娘这些日子开锦绣坊,虽然谈不上养尊处优,却也衣食无忧,吃的好,住的干净,还有丫鬟伺候,刑部死牢的腐臭味,对她来说是最大的酷刑。

进了刑部死牢,不到三天,锦绣坊老板娘就病了,咳嗽不止。

这一日,姜绾还在看南疆医书,看的两眼发昏,正揉眼窝呢,外面金儿跑进来道,“王妃,刑部尚书来了!”

刑部尚书?

“快请!”姜绾忙道。

刑部尚书不会无缘无故来顺阳王府,十有八九是有进展了。

姜绾连忙起身,只是起猛了些,头一阵晕眩,她撑着书桌站了会儿,等晕眩感消失,方才出去。

她出书房,那边丫鬟小厮领着刑部尚书过来,齐墨远人不在府里,刑部尚书面带微笑,姜绾就猜到有好消息。

如她猜的那般,刑部尚书就是来送解蛊之法的,他一天三次劝锦绣坊老板娘,总算是把人劝动了,锦绣坊老板娘交待,解蛊之法就埋在前朝太子太子妃的墓碑前。

刑部尚书派了心腹去找,果然,从墓碑前挖出一小坛子。

里面夹了封信。

刑部尚书就是来送那封信的。

从刑部尚书手里接过信,姜绾打开。

信是锦绣坊老板娘离京前埋在坟前的,信里满是对她的愧疚,当年偷梁换柱,自认是绝世无双的好计谋,可惜,碰到了护国公和护国公夫人,她不仅错认庞嫣为少主子,还几次三番帮庞嫣针对姜绾,险些置她于死地。

主仆裂痕已生,她不敢奢求姜绾原谅她。

在信的最后面,留了解蛊之法。

齐墨远的蛊毒关键在于她的血,指尖血滴于茶水中,于每日午时,连服七天,蛊毒必解。

这封信,姜绾如获至宝。

姜绾问刑部尚书,“锦绣坊老板娘如何了?”

“已经奄奄一息了,”刑部尚书道。

姜绾心下动容,“我去刑部死牢看看她吧。”

刑部尚书劝姜绾道,“我就是怕世子妃会心软,才亲自送这封信来,您好不容易和前朝没了关系,可不要功亏一篑。”

“锦绣坊老板娘那儿,我会照应,给她请个大夫,尽量让她多活些日子,不至于走的太痛苦。”

“当务之急是给顺阳王解蛊毒。”

还有半个时辰就到正午了。

刑部尚书说完就告辞了。

铁鹰去找齐墨远回来。

屋内,姜绾来来回回看那封信,金儿道,“这信上的解蛊之法是真的吗?”

她虽然不懂医术,但看姜绾看的那么认真,还时不时的烦躁,金儿偷偷问李太医,解蛊是不是那么难。

李太医告诉她,解蛊需得一气呵成,不然有可能遭到反噬,死的更快。

对锦绣坊老板娘,金儿没有半点好感,本能的怀疑她。

其实姜绾也有所怀疑,但这封信在锦绣坊老板娘离京之前就留下了,而且是埋在前朝太子太子妃的坟前,锦绣坊老板娘当时应该是觉得她会给前朝太子太子妃迁坟,至少也会派人好好修缮一下,自然就会发现这封信了。

能让人修缮前朝太子的坟,说明她还有几分孝心,锦绣坊老板娘不至于会害她,还害的这么委婉。

再者,她看了那么多的医书,也没有找到解蛊之法,只能铤而走险了。

齐墨远回来,姜绾把信给他看,然后就用银针扎破手指,滴了几滴血在茶中,让齐墨远喝茶。

一连六天。

这六天,姜绾也没闲着,把剩下的最后四十多本蛊书都看了。

看着两大箱子有关蛊毒的医术,姜绾脑海里关于解蛊的办法有三五十种,但没有一种是信上写的。

甚至一点相似的都没有。

姜绾心底隐隐不安。

这样的不安直到第二天午时,齐墨远喝最后一盏血茶。

姜绾拿着银针,迟迟下不去手,金儿催她,“姑娘,你快些啊,午时到了。”

齐墨远也看着姜绾,“怎么了?”

她心底不安的厉害。

她看着齐墨远,“我担心……。”

齐墨远摸着姜绾的脸,道,“不会有事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继续往下走了。

姜绾一咬牙,将指尖戳破,血滴入茶中,瞬间就淡化开。

齐墨远和之前六次一样,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但这回和之前几次不同,之前六次喝完,没什么反应,这回反应就大了,刚喝完,就疼的他连手中的茶盏都端不住,摔落在地,砸的四分五裂。

齐墨远疼的额头青筋暴起,姜绾扶着他,被齐墨远一把推开。

金儿直接吓哭了。

她就知道锦绣坊老板娘不是好人!

她怎么可能会让她家姑娘好过呢!

姜绾也慌了神,齐墨远蛊毒发作,她虽然没有见过他发作时的样子,但只要她一靠近,他混乱的气息就会恢复平静,可这回,一点用也不管了。

这哪是解蛊?!

这分明是刺激他体内的蛊毒发作!

铁风铁鹰听到屋内的动静,闪身进屋,两人都被齐墨远蛊毒发作的样子吓了一跳,两人合力都抱不住齐墨远一人。

姜绾站在那里,金儿急道,“姑娘,你快想办法救姑爷啊!”

姜绾脑子里乱成一锅粥了,她强制让自己镇定下来,齐墨远这蛊毒发作时的样子,她好像在医书上见过,只是一着急,想不起来了!

齐墨远的嘶吼,让她脑袋更馄饨。

姜绾捂住耳朵,让自己眼不见为净,耳不听不慌。

齐墨远挣脱开铁风的桎梏,铁鹰手往他脖子处一批,齐墨远撞到桌子上,人没晕,但桌子上的糕点茶盏被他推飞。

茶盏朝姜绾砸过来,金儿用力把姜绾推开。

猝不及防之下,姜绾被推到了一旁高几,把一盆开的正盛的牡丹花撞倒在地,手也磨破了皮。

血渗出来。

血?

姜绾脑海中闪过一抹灵光。

她想起来了。

她转身看向齐墨远,道,“划破他的手!”

铁鹰脚一抬,从靴子里拿出匕首,抓过齐墨远的手,用力一划。

血滴下来。

姜绾用地上捡起一块碎茶盏片,闭着眼睛,把自己的手划破。

她握着齐墨远的手,狂躁下的齐墨远顿时安静下来。

姜绾抓着他往一旁洗漱架走。

洗漱架上的铜盆里装着水。

两人手放在水里。

几个呼吸的时间,一盆清水就被染的鲜红。

姜绾感觉到体内有东西在动,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是她体内的金蚕!

金蚕从划**钻出来,进入齐墨远的体内,在体内追蛊毒,透过胳膊能看到蛊毒往掌心钻。

差不多时候,姜绾和齐墨远都抽了手。

金蚕和蛊毒在铜盆里追逐。

姜绾大松了一口气,窗户处一阵风吹来,后背一阵寒凉,姜绾才发现自己后背湿透了。

好险。

若不是她记性还不错,但凡是解蛊之法,她都刻意记了,不消一刻钟,齐墨远就毒发身亡了。

铁风也怕的不行,道,“这是蛊毒解了吗?”

“应该是解了,”姜绾道。

“先包扎伤口,是不是,一会儿吹曲子验证。”

伤口划的有些深,再加上失血过度,姜绾都有些站不住。

金儿帮着包扎的伤口,心疼的直掉眼泪。

姜绾包扎完伤口,见齐墨远还强撑着,她问道,“感觉如何?”

齐墨远道,“你吹曲子试试。”

金儿取了萧来。

姜绾对着琴谱吹奏。

一首曲子吹完,齐墨远也没有呼吸不畅。

其实,根本不需要吹曲子,铜盆里就能看到那只蛊虫,只是他们不放心而已。

姜绾给铁风使眼色。

铁风手一抬,就把齐墨远点晕,扶到床上躺下。

姜绾歇了半个时辰,等缓和些了,她就起了身,“扶我去刑部大牢!”

金儿劝她,只是刚一开口,就被姜绾用眼神扼住了。

刑部大牢内。

锦绣坊老板娘站在窗户前,透过窗户看窗外的蓝天。

刑部尚书的脚步声在她的牢房前停下,锦绣坊老板娘的声音传来,带着笑声,“不必给我报丧,我知道顺阳王已经死了。”

刑部尚书脸色大变。

姜绾脸色不好,又怒气冲冲,刑部尚书知道出事了,但没有多问,难道顺阳王真的……

姜绾走过去,冷笑一声,“让你失望了!”

熟悉的声音。

锦绣坊老板娘回头,就看到姜绾冰冷的脸,还有冷冰冰的话,“我是特地来感谢你的,若非你激怒蛊虫,我还真找不到解蛊之法!”

“怎么会?!”锦绣坊老板娘不信。

姜绾冷冷道,“你怕是不知道我请了李太医去南疆,带回来两大箱子南疆医书,蛊毒一发作,逼的我不得不铤而走险。”

“好在老天爷保佑,蛊毒解了,你说我岂能不来向你道一声谢?!”

说完,姜绾退后一步,“把她给我拖出来打!”

七天前,拿到那封信的时候,姜绾还想着要是锦绣坊老板娘能从此悔过,不再作恶,她或许可以救她一命,再给过世的前朝太子太子妃迁坟,迁去一个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地方,锦绣坊老板娘和锦绣坊众绣娘可以替前朝太子守墓。

可惜了。

锦绣坊老板娘贼心不死,竟然要齐墨远的命!

姜绾算是看出来了,锦绣坊老板娘也就口头上认她这个少主子,心底其实并没有半分,死到临头了还不忘坑她。

既然如此,她何须心软?!

刑部尚书一摆手,狱卒就打开牢房,把锦绣坊老板娘拖了出来,捆上刑架上,用上了刑部最残忍的酷刑。

一根铁鞭子,鞭子上是一根根小针,半个小指甲长,但打在身上,那是锥心的疼。

十几鞭子下去,锦绣坊老板娘就鲜血遍身了。

姜绾从不愿意看这样的血腥场面,但这一回,她就站在那里,看的真真切切。

“每半个时辰给她一鞭子,打完了给她上药!”

丢下这一句,姜绾转身离开。

从刑部大牢离开后,姜绾就回了顺阳王府,彼时齐墨远已经醒了,道,“你才失了那么多血,你去刑部大牢做什么?”

“我就是气不过,”姜绾道。

“她差点害死你,我要她生不如死!”

齐墨远伸手,将姜绾拉坐到他身边,他紧紧的抱着姜绾。

蛊毒发作的时候,他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了。

齐墨远害怕,姜绾更害怕。

虽然经常斗嘴,但她已经打定主意和这倒霉蛋过一辈子了,她从未想过没有齐墨远的日子会怎么过,从来到这里,她就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了。

两人抱了很久。

直到——

某男出声打破静谧。

“咱们是不是可以圆房了?”他声音暗哑。

姜绾没好气的抬手掐他,“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这些?!”

某男呲疼,“我就是问问。”

就算他能扛的住,她也不行啊。

但不行归不行,想想也还是可以的。

姜绾道,“手上伤好之前,想都别想。”

话音一落,某男的声音就传开了,“王府闭门谢客三日!”

这三天,他们好好养伤。

转眼,三天就过去了。

这一天,天麻麻亮,姜绾睡的正香,就感觉脖子痒麻麻的,她挠了几下,还是痒。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齐墨远那张妖孽般的脸在眼前无限放大,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听到沙哑声传来,“已经三天了。”

声音入耳。

嘴就被堵住了。

姜绾没见过这么猴急的,但想到他们成亲这么久,这不叫猴急,猴早给憋死了。

她胳膊搂上他的脖子,用心回应他。

齐墨远亲到耳根脖子,姜绾一边躲一边喘息道,“还,还是晚上吧,一会儿金儿该来了。”

齐墨远道,“她不会来的,没人会来打扰我们。”

姜绾看着他。

齐墨远不会告诉她,昨晚上他下了命令,让院子里上下不到中午不许出房门一步。

他和姜绾几次亲热,都被中途打断,他都断出心理影响来了。

窗外。

晨光微熹。

屋内,春色无边。

就是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煎熬的很,不知道爷哪根筋搭错了,要她们午时才许出门,这饭少吃一顿饿不死,可人有三急啊,是会被憋死的!

屋内,姜绾躺在床上,她觉得自己已经奄奄一息了。

某男手撑着脑袋看着她。

姜绾心底大呼不公平,凭什么她焉了吧唧的,他还精神抖擞?!

“你不饿吗?”姜绾觉得自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齐墨远看着她,“才吃了个半饱。”

说着,手就不老实了起来,姜绾连忙抓住他的手,道,“我饿了,快要饿死了。”

齐墨远嘴角抽抽,“你要吃什么?”

“随便,只要是吃的就行,”姜绾已经饿到不挑食了。

齐墨远起床,想到他下的命令,这会儿虽然到午时了,但应该还没有烧饭。

齐墨远去窗户处叫铁风去街上买几个菜端回来。

叫了半天,也没人应他。

铁风和铁鹰两虽然是暗卫,但也是男人,屋子里那动静能听吗?

早去湖边吹风去了。

姜绾饿了足足小半个时辰,才吃到东西进肚,狼吞虎咽,形象全无。

齐墨远坐在一旁,怎么看都看不够。

顺阳王在闭门谢客三日后,又闭门谢客了三日。

这三天,姜绾脚就没怎么挨过地。

院子里的丫鬟婆子也没怎么出过房门,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禁足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姜绾都怕齐墨远了,趁着齐墨远出门,她赶紧从床上下来,强忍着不适穿好衣服出了门,就坐在凉亭里,哪都没去,谁请都不离开凉亭一步。

齐墨远看的一脸黑线,没有这么防着他的吧?

他熬了一年,才收了点利息啊,就怕成这样了?

齐墨远过来,姜绾两眼瞪他,这里是凉亭,大庭广众之下,就不信你敢胡来!

齐墨远一坐过来,姜绾就两腿发软,道,“你蛊毒也解了,你要去誉州吗?”

齐墨远,“……。”

“你居然主动送我上战场,”齐墨远睁圆眼睛道。

姜绾呲牙。

她看的出来,齐墨远想去战场,只是之前是去不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就是去哪儿都不会毒发了,至于皇上,姜绾觉得皇上连玄铁卫都给齐墨远了,齐墨远想去战场,皇上不会出于防备不让他去,只会担心他的安危拘着不让。

齐墨远道,“我多陪你几日再说吧。”

姜绾呲牙。

到底谁陪谁啊?!

只是几日一过,誉州的情况就不同了。

接连打了几个胜仗的消息传回来,齐墨远再向皇上请命去誉州,皇上不同意。

因为没必要。

靖安王和姜老王爷,还有老国公这三个都是镇守一方的大将,联手收拾一个护国公,已经是高看他护国公了。

护国公拿乡绅的命逼迫王爷他们,逼的城内怨声载道,守城官喝了些酒,一气之下让人把城门打开了。

王爷带人长驱直入,打的护国公落荒而逃。

皇上不让齐墨远去誉州,齐墨远也没有偷偷溜去。

半个月,就传来了护国公被活捉的消息。

再半个月,押着护国公的囚车就回京了。

从护国公举兵造反到被活捉,前后不过四个月的时间,快到姜绾都不敢想象。

战斗力有点渣啊。

姜绾没说出来,但齐墨远看出来了,道,“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姜绾,“……???”

“难道还有内情?”姜绾问道。

齐墨远看着姜绾,捏了下姜绾的鼻子,宠溺道,“护国公谋逆一事,你功不可没。”

云阳侯夫人杀了成王,护国公从那一天起就在筹谋了。

只是当年的事做的隐秘,太后被蒙在鼓里,而谋反一事不是儿戏,必须计划周密,因为一旦起事,就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而皇上对护国公多有防备,朝堂上靖安王、姜老王爷还有护国公三分秋色,护国公手里没那么多的兵权,觊觎靖安王手里的,又抢不到。

护国公不敢仓促行事,偏这时候姜绾又捅出北云侯夫人是杀成王的凶手,逼的护国公逃命。

护国公要想成事,只靠大夏朝的兵力是远远不够的,从护国公的书房里搜出了他和南邺朝的往来书信,里应外合,成事的希望就大多了。

但可惜,南邺流年不利,上半年洪涝,下半年干旱,百姓流离失所,朝廷忙着赈灾,民心都不稳了,哪还顾得上护国公?

南邺还怕大夏朝趁他病要他命呢。

护国公盘踞誉州,把乡绅吊在城门上,就是为了拖延时间,好和南邺取得联系,然而送出去的信不仅被劫了,还被伪造了一份,送到南邺手里的信是护国公气急败坏骂南邺袖手旁观没安好心,让南邺赶紧出手。

有求于人还敢骂人?

南邺气的把信一烧,就坐山观虎斗了。

护国公被关进刑部死牢,就关在锦绣坊老板娘的隔壁。

锦绣坊老板娘还没有死,因为姜绾给的药止血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想死都死不了。

锦绣坊老板娘和护国公被押上刑场的时候,一路上不知道挨了多少臭鸡蛋烂菜叶,他们刑场那天,姜绾和齐墨远都去观刑了。

血溅三尺。

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睁着。

那死不瞑目的样子,看的姜绾作呕。

姜绾以为是被恶心的,可回了顺阳王府,还是作呕,大晚上的,呕的金儿都侧目,“姑娘,你不会是怀身孕了吧?”

姜绾,“……???”

不会吧?

她忙给自己把脉。

把着脉,姜绾看着齐墨远。

齐墨远看着她,“真怀了?”

姜绾扭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没那么想我怀身孕?”

齐墨远尴尬的咳了一声,“为夫没有。”

没有才怪了。

那眉头都拧的松不开了。

姜绾哪知道齐墨远为何态度转变啊,他之前盼着她能怀身孕,是被刺激的,结果知道怀了身孕,他们得分房睡,他就没那么期盼了。

他觉得过个三五年再生也不迟。

谁想到肚子里臭小子来的这么快啊。

说到底还是他这个做爹的勤奋耕耘之故。

半个月后。

王妃诞下一女,封清凰郡主。

四个月后。

姜绾小腹微拢,守在河间王府盛惜月的房门前。

屋内,稳婆在帮盛惜月接生。

惨叫声一阵高过一阵。

听得姜绾毛骨悚然。

她知道生孩子疼,但要不要疼成这样啊?

姜绾被姜大太太摁到屋子里坐下,叫姜绾来是以防万一,可不是叫她站在屋外受累的,这要累出好歹来,河间王府怎么和顺阳王和太皇太后交代?

盛惜月从早上疼到傍晚,才小厮点灯的时候生了。

一个六斤九两的大胖小子。

天色已晚,齐墨远接姜绾回顺阳王府,结果刚走到二门处,青璃郡主也发作了。

两人虽然隔了半个月,但生产提前半个月推迟半个月都是正常的。

姜绾赶紧折返,去了青璃郡主的院子。

生孩子没那么快,姜绾被姜大太太勒令在小榻上睡觉,只是那惨叫声,她也得睡得着啊。

盛惜月疼了一个白天才把孩子生下来,青璃郡主生产花的时间更久,从夜里疼到第二天傍晚,生的也是个儿子。

河间王府,“……。”

真的。

河间王府上下心都碎了。

连着生了两个,都是儿子,河间王府要个姑娘怎么就那么难呢。

姜三少爷看到姜老王妃拄着拐杖过来,直接吓跑了,怕挨打。

跑的太快,气的姜老王妃没打算揍他也想揍他一顿了。

又一个月后,长欢郡主生下一七斤二两的儿子。

然后长恩侯夫人,生的也是个儿子。

她们生产的时候,姜绾都在场,她都服气了。

虽然对长恩侯府和靖安王府来说,先生儿子好,因为要继承爵位。

可一连四个人生的都是儿子,这概率也太小了点儿。

金儿看着姜绾隆起的小腹,道,“姑娘怀的肯定也是个小世子了。”

“我更想要个女儿,”姜绾道。

“为什么啊?”

“那么多哥哥宠她啊。”

怀揣着期待,姜绾的肚子一天一比一天大。

堪堪满八个月,肚子就比人满月的还要大了,大的躺在床上都翻不了身,腰侧了,肚子还不动,起床都要人扶。

和她比,清兰郡主六个月身孕都还没怎么显怀,衣服穿的稍微宽松点都看不出来。

姜绾尽量不挪动,可架不住一个姿势睡久了腻啊,必须要翻身,不翻身浑身不对劲。

翻又翻不过去。

齐墨远摸着姜绾的肚子道,“也没见你吃多少,这臭小子是准备长多重?”

说着话,齐墨远摸着姜绾肚子的手就挨了一踢脚。

齐墨远看着姜绾,“他踢我。”

告状似的语气,听得姜绾脑门黑线直往下掉。

“你踢你爹我就算了,你敢踢你娘,等你出来,小心我揍你,”齐墨远道。

话还没说完,姜绾又挨了一脚。

而且这一回踢惨了,姜绾感觉不妙,抓着齐墨远的手道,“不好了,你儿子女儿把羊水踢破了,要生了!”

“快去叫稳婆!”

毫无征兆的发作了。

稳婆都还没有请,再加上晚上,暗卫直接去稳婆家抓的人。

两稳婆到顺阳王府,也吓了个半死。

因为姜绾发作在晚上,街上宵禁了,就没有去靖安王府和河间王府通报。

姜绾疼了一夜。

第二天天麻麻亮才生。

齐墨远在门外守了一夜。

直到一声啼哭传来。

稳婆出来报喜。

“生了,生了,是个四斤三两的小世子。”

果然是个混账小子。

自己住的地方,也能一脚踹破。

想到这里,齐墨远眉头紧锁,“我媳妇肚子那么大,孩子怎么这么小?”

长欢郡主他们生的一个比一个重啊。

姜绾的肚子比她们的都大,王妃都担心孩子至少有八斤重,不好生。

刚问完,又是一声啼哭传来。

另一稳婆出来报喜,“王妃又生了个小郡主!四斤六两!是对龙凤胎!”

齐墨远嘴角抑制不住上扬。

再说王爷王妃还有河间王府姜老王妃他们,刚起床就得知姜绾生了对龙凤胎的消息。

众人,“……。”

真的。

一个个都觉得是做梦还没醒。

这还没到时间呢就生了?

还生的这么不声不响的,一点担心没经历就知道添了对龙凤胎。

龙凤胎啊。

这是什么样的福气才有龙凤胎。

檀越他们羡慕的想揍齐墨远了。

姜绾醒来,齐墨远坐在床边看她,脸上尽是喜悦,“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怀的是龙凤胎?”

姜绾习惯把儿子女儿挂嘴边,齐墨远也没当回事,以为姜绾不知道肚子里是男是女,就都叫他们。

姜绾道,“我哪有那么高超的医术,我只知道肚子里怀的是两个。”

“那你怎么不告诉我?”齐墨远道。

“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啊,”天知道她忍的有多辛苦。

姜绾不知道她把大家惊喜到了,也惊吓到了。

因为双胎难产的几率是寻常的十倍不止。

稳婆把孩子抱过来放姜绾身边。

两个孩子长的差不多,分不出男女来。

姜绾看看这个望望那个,“不知道是哪个调皮把自己踹出来的?”

“这还用问,肯定是儿子啊,”齐墨远道。

七年后。

齐墨远看着在凉亭内写字的儿子,再看看爬树上掏鸟窝的女儿。

觉得当年可能是让儿子背黑锅了。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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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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